更让她心惊的是萧彻最后那句话透露的信息——萧程二人不仅在朝堂上斗,在私产经营上也是互挖墙角,势同水火!
这关系比她想象的还要恶劣百倍!
沈长乐看着再次剑拔弩张、眼看又要吵起来的舅舅和萧彻,赶紧上前一步,隔在两人中间,清脆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好了!都别吵了!舅舅,萧五老爷,你们的好意长乐心领了!这地,我买了!钱,我确实不够,那就……舅舅借我一些,萧大人也借我一些,可好?”
她不给两人反对的机会,快速说出自己的规划,既是回答萧彻的问题,也是堵程诺的嘴:“至于经营,长乐已有初步想法。沃土种粮,自不待言。山林地,择向阳坡种果树,比如桃李杏,背阴处或可试种药材。至于沼泽……”
她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亮光,“清淤引流,划分区域,一部分养鱼虾蟹蚌,一部分种莲藕、菱角、茭白!旱地、水泽、山林,各尽其用!如此,可算‘最大化其利’?”
她最后一句是看着萧彻问的,带着一丝挑战的意味。
萧彻听着,眼中飞快掠过一丝赞许,但面上依旧冷淡,只是微微颔首:“……尚可。总算没蠢到家。”
算是认可。
程诺则是骄傲地挺起胸膛,仿佛这主意是他想出来的一般:“听听!这才是我程诺的外甥女!萧彻,学着点!”
他立刻从长随手中接过一叠厚厚的银票,豪气地递给外甥女,“长乐,拿着!不够再跟舅舅说!”
萧彻冷哼一声,也不甘示弱,示意随从也奉上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我的份。”
尘埃落定。
一场本该激烈的土地争夺,最终以沈长乐这个“渔翁”意外得利而告终。
她一人独揽八千亩良田及附属的山林沼泽,背后站着两位虽然互相恨不得掐死对方、却都不得不给她“撑腰”的债主。
王霞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头晕目眩,世界观被彻底刷新。
原来萧彻和程诺是这样的关系!
原来土地可以这样经营!
原来沈长乐……竟能在这样两位煞星的争斗中游刃有余,甚至借势得利?
她看着沈长乐从容地收起银票和钱袋,与陈家管事敲定细节的侧影,第一次对这个年轻的姑娘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敬畏和羡慕的情绪。
她之前的巴结讨好,在今日这赤裸裸的敌对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又可怜。
而沈长乐……她才是真正能在这风浪里站稳脚跟的人。
程诺犹自气不过,对着萧彻冷哼一声,准备带着沈长乐离开这晦气地方。
萧彻却在他转身之际,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胜利者的骄矜和一丝火上浇油的恶意:“对了,程大人,忘了告诉你。你那位被挖走的李庄头,确实经验老道。不过嘛,他走之前,可是把你家庄子上那几处故意留着的、用来‘孝敬’上头的水利纰漏,跟萧某……详详细细地禀报了一遍。你说巧不巧?正好工部新派的河道巡查御史,是萧某的门生。程大人,回京路上,可要当心‘路滑’啊。”
程诺的脚步猛地顿住,霍然转身,脸色铁青,眼中怒火几乎要喷出来:“萧、彻!你……!”这简直是致命一击!
他这才明白,萧彻不仅抢了他的官位,还利用他丢失的庄头,准备在他最要命的水利工程上给他下绊子!
湖东的风,似乎更冷了。
新一轮的风暴,已然在两人无声的对视中酝酿。
而抱着地契的沈长乐,看着这两位斗鸡似的长辈,无奈地叹了口气,眼底却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这钱,借得值。
这浑水,似乎也没那么难趟?
至少,这八千亩地,实实在在是她的了。
……
买地、过户、清点、找合适的庄头……一连串繁琐事务让沈长乐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
程诺也在沈家呆了两日,也给沈长乐提了不少建议。
目前最棘手的是庄头人选。
懂农事、经验老道又信得过的庄头本就难寻,何况她新购入的地块情况复杂,良田、山林、沼泽混杂,更需要一个能理解并执行她综合开发思路的人。
无奈之下,她只得先将陈家留下的那位庄头一并接收过来,但提出了严苛的条件:必须签订详尽的雇佣契约,明确权责,最重要的是,必须严格按照她制定的种植和养殖规划执行,不得擅作主张。
这一日,沈长乐正在临时腾出的书房里,对着摊开的地图和田册,给陈家这位新签下的庄头以及她自己带来的管事详细讲解她的布局规划。
嫡母尹氏和婶娘王氏恰好也在,两人本是闲坐,听着沈长乐条理分明、目光长远的安排,不由得越听越入神,脸上满是惊异与赞服。
沈长乐指着地图:“……这一片沃土,自然是主种粮,轮作要安排好。靠东边的缓坡向阳,光照足,土质也偏沙,最适宜种桃李杏树,三年后便可挂果。背阴湿润的山坳,清理掉杂木后,尝试种党参、黄芪这些喜阴的药材,我已托人寻种子了。至于那片低洼沼泽,是重中之重!立刻雇人清淤,分出深水区养鱼虾蟹蚌,浅水区种莲藕、菱角、茭白,边缘地带还可插些芦苇……水泽相连,物产互补,这才是真正的生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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