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嬷婆的引导和静心木符的辅助下,炎曦花了几天时间才勉强从「心阱」的边缘挣扎出来。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中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清明。她开始学着用阿嬷婆教的方法,去「观」而非「受」,去尝试理解那些汹涌的情绪,而不是被它们淹没。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力,如同在惊涛骇浪中学习操控一叶小舟,稍有不慎就会再次翻覆。但每一次成功的「观察」和微小的「疏导」,都让她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增强了一分,那鳞化指上的灰翳也似乎淡去了一丝。
然而,现实世界闫慧那边的风暴,却没有给她太多练习的时间。
这夜,她刚刚进入浅眠,一股比以往更加尖锐、更加绝望的情绪洪流便猛地冲破了界域壁垒!其中夹杂着父亲闫再生野兽般的咆哮、母亲黄兰撕心裂肺的哭喊、瓷器碎裂的刺耳声响,还有一种……陌生的、充满恶意的逼迫感(是债主终于上门用强了?)。
「滚!你们都滚!大不了跟你们拼了!」闫再生的怒吼中充满了走投无路的疯狂。
「慧慧!路儿!我的孩子……」黄兰的哭声绝望而凄厉。
闫慧(炎曦)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几乎要停止跳动。巨大的恐慌和悲伤如同海啸般将她吞没。她仿佛能看到家中一片狼藉,弟弟吓傻在墙角,父母即将被逼入绝境的画面。
按照以往,她只会被动承受,直至崩溃。但这一次,阿嬷婆的箴言在脑海中响起:「守护,有时只需要一个坚定的意念,一份温柔的连接……传递过去一丝宁静,如同在风暴中点燃一根小小的蜡烛。」
她能做到吗?她自己都还在风雨中飘摇。
强烈的冲动驱使着她。她集中起全部残存的精神力,不再去对抗那股绝望洪流,而是将意念专注于自身——回忆千蝶林的宁静星光、阿雅欢快的笑声、阿嬷婆手掌的温暖、还有宁心花藤枯萎前那份平和的气息……将这些微不足道的「光点」艰难地汇聚起来。
然后,她通过那根与两个世界都有着微妙连接的鳞化指,将这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宁静」与「牵挂」的意念,小心翼翼地、如同递出一根脆弱的丝线,朝着现实世界那个崩溃的「家」的方向,传递过去。
这个过程无法言说,没有咒语,没有光芒,只是一种纯粹的心念投射。她不知道是否能成功,不知道这丝意念在穿越界域壁垒后还能剩下多少,甚至不知道会对那边产生什么影响。
她只是这么做了,倾尽了自己此刻所能付出的全部。
就在意念传递出去的瞬间,她感到一阵极度的虚弱,仿佛灵魂都被抽空了一般,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她不知道,几乎在同一时刻,正河村闫家那间弥漫着绝望的土屋里,正处于疯狂边缘、举起凳子的闫再生,动作莫名地僵滞了一瞬。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快掠过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茫,仿佛听到了遥远地方传来的一声微弱叹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劝慰?
而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意识模糊的闫慧(现实本体),在那片无尽的黑暗和恐惧中,仿佛看到了一只墨蓝色的、翅膀上缀满星点的蝴蝶,在她眼前极快地闪烁了一下,带来了一缕几乎无法感知的、带着青草气息的微风。
这缕微风,没能吹散现实的残酷,没能阻止债主的逼迫,甚至没能让闫再生放下手中的凳子。但它像一颗投入古井的石子,在绝望的死水中,激起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当炎曦在千蝶林的静室中悠悠转醒时,身体依旧虚弱,但她能感觉到,现实世界那边传来的绝望洪流,虽然依旧汹涌,却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彻底毁灭一切的疯狂意味了。一种极其微妙的、难以言表的变化发生了。
她的尝试,或许真的起到了一丝作用。哪怕只是让崩溃的节奏放缓了一瞬,让绝望的深渊中透进了一粒微光。
这缕微光,对于深陷黑暗的人来说,或许就是全部的希望。
炎曦躺在榻上,看着静室窗外千蝶林永恒朦胧而柔和的光线,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与那个名为「闫慧」的女孩、与那个充满痛苦的「根世界」,建立起了一种超越了被动承受的、全新的连接。
这条路充满未知和危险,但她似乎找到了一个方向。
炎曦那夜尝试传递意念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昏睡。醒来时,身体如同被掏空,但一种奇异的平静感沉淀在心底。现实世界那边的绝望洪流并未消失,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带着撕裂一切的疯狂锐度,而是变成了一种沉重的、但似乎可以勉强承受的哀伤。这微小的变化,给了她一丝喘息之机,也印证了阿嬷婆教导的可能。
她依旧虚弱,大部分时间在静室休养,继续练习着「观」与「引」的法门。阿雅每天都来看她,带来林间新采的甜浆果和寨子里的消息。
「石岩首领还在查内奸的事,没什么头绪,那噬灵蛊像是凭空冒出来的。」阿雅一边削着果皮,一边絮叨,「不过银月姐姐……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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