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珍院已收拾妥当,格局摆设与从前豫州的院子相差无几。
宝珍取出那幅御赐的弈棋图,仔细挂在房间正中央的墙上。
她对棋艺依旧一知半解,黑白子的落法、棋局的精妙,对于她来说仍是模糊的概念。
但她心里清楚,那位陛下赐下这幅画,绝非为了考验她的棋力。
老夫人先前的担心果然没错,她人还未踏入京城,竟已隐隐招惹上了京中三方势力:
长公主,因戏文募捐结下的关联;
安南王世子,盘龙坞那场风波里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救命之恩”;
还有陛下,以及这幅意味深长的弈棋图。
接下来几日,顾夫人特意请了京城里最好的成衣店师傅上门,照着宝珍与窦明嫣的尺寸,量身裁制新衣。
宝珍这几日过得格外“充实”,睁眼便是量尺寸、试衣服,余下的功夫便和窦明嫣一同去挑挑首饰。
京城的繁华果然名不虚传,真真是富贵迷人眼,不过几日功夫,宝珍便觉得骨头都快待软了,连带着那点斗志也快要磨没了。
好在,就在她快要彻底松懈下来时,新的事找上门来。
顾夫人将两人叫到知意堂。
“娘。”
“舅母。”
顾夫人笑着点头:“来了?这是户部侍郎刘府递来的帖子,邀咱们去参加品茶宴。”
“品茶宴?”宝珍还是头回听说。
顾夫人解释道:“古时候有以品茶、斗茶为乐的,席间还要比拼茶品优劣、茶艺高低。到了如今,大多也只剩品茶这一项了。”
顾夫人扬声唤春娘进来。
春娘身后跟着几个丫鬟,每人手里都端着个托盘,上面齐齐整整叠着几匹新料子。
“这些料子你们挑几匹,赶制两件新衣,品茶宴上正好穿。”顾夫人对宝珍和窦明嫣说道。
宝珍扫了眼那些料子,皆是明快鲜嫩的颜色,正符合她们这般年纪的姑娘家。
窦明嫣先挑了匹浅紫色的,又选了匹天蓝色的。
宝珍则从中拣出一匹天青色和一匹浅黄色的。
新衣做得很快,赶在品茶宴前便送了来。
顾夫人让人送来衣服时,还特意附上了她新买的几样首饰。
品茶宴当天早上,宝珍坐在梳妆台前,由着梅花、桃花两个丫鬟在她脸上细细描画。
桃花正要将一支精致华美的簪子为她插上,宝珍忙抬手拦道:“停停停,这个太沉了,换支轻便些的。”
桃花有些舍不得:“小姐,这支多衬您呀,瞧着多漂亮。”
宝珍还是摇头:“不必了,简单些就好。”
她对自己的样貌向来有自知之明,这些年在顾府被精心养着,早已不是过去那副黝黑干瘦的模样。虽有了几分世家小姐的富态,却算不上容颜倾城,顶多是清秀顺眼的小家碧玉,太过繁琐的收拾,只会过犹不及。
换上新做的天青色衣衫,宝珍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
不算绝色大美人,倒也勉强能算个清秀小佳人。
宝珍还算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出了房门。
去别家赴宴,带太多丫鬟总显麻烦,所以今日她只带了桃花一人。
藏珍院与凝嫣阁离得不远,宝珍便顺路先往凝嫣阁去,到了门口,正见银铃在院里候着。
“宝小姐。”银铃忙行礼。
“表姐呢?”宝珍问。
银铃抬手指了指阁楼上层:“小姐还在里头换衣服呢。”
“那我在这儿等会儿。”宝珍说着,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指尖轻轻敲着石桌,她心里暗自思忖:先前在豫州也参加过一场宴会,可那时与现在全然不同。
彼时顾老爷是豫州知府,算得上当地土皇帝,豫州的夫人们、小姐们谁不要给顾家几分面子?
可今日这品茶宴不一样,在这随便跺跺脚都可能遇上朝廷命官的京城,顾家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人家。
但愿今日顺顺当当,别出什么岔子才好,宝珍实在不想刚到京城,就平白结下什么梁子。
她正思忖着,阁楼楼上忽然传来开门声,宝珍下意识抬头望去——
她见过窦明嫣许多次,原以为早已能波澜不惊,可此刻瞧着,心头还是忍不住一跳。
浅紫色的衣裙衬得她肤若凝脂,‘芙蓉粉黛,美人倾城’,宝珍只能想到这两个词来形容她,其他的词太俗套了。
窦明嫣也看见了她,朝她浅浅一笑,宝珍竟一时看怔了。
愣神间,窦明嫣已走下阁楼,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啦!”
宝珍一把拉住她的手,笑道:“还不是表姐美得让我失语。”
“就知道打趣我。”窦明嫣嗔了一句。
“真没有,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这话倒是半点不假,窦明嫣这般容色,别说男子,便是她这女儿家见了,也要为之心神摇曳的。
“好了好了。”窦明嫣推着她往外走,“别再夸了,咱们得赶紧走,别让舅母等急了。”
金铃和桃花连忙跟上。
到了正门口,顾夫人和顾一澈果然已等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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