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宝珍这两日观察,长公主身边只跟着小一、小二几个女护卫,与值守整座玉龙寺的羽林军相比,实力根本无法抗衡。
可她仍有一点想不通:若真是陛下调动羽林军,要在玉龙寺对长公主斩草除根,为何要悄悄改动值守时辰?按原样行事,直接动手不是更稳妥吗?何必多此一举,徒惹人怀疑呢?
可除了陛下,又有谁有能力调动羽林军?
正思忖间,长公主开口问道:“此事还有旁人知晓吗?”
宝珍垂下头:“臣女只告诉了殿下。”
这正是她此刻后悔的地方,若长公主真的倒台,事后陛下追查起来,羽林军定会供出她深夜来见长公主之事,到那时,她的路就彻底被堵死了。
“你先回去吧。”长公主朝她挥了挥手,“此事本宫会查清,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是。”
宝珍正要退下,临出门前却又回头问道:“殿下,羽林军当真只听陛下一人号令吗?”
长公主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重复道:“你先回去吧。”
宝珍提着灯笼,离开了长公主的院子,是小一送她出来的。
小一见她独自前来,便想送她回去,宝珍摇了摇头拒绝:“不必了,小一姐姐,你还是留下来保护殿下吧。”
方才她与长公主的对话,小一听得一清二楚,当下点了点头:“宝珍小姐务必当心。”
宝珍提着灯笼,独自一人往回走。
变动值守时辰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想,这个问题或许是关键,只要想通了,许多她疑惑的地方便能迎刃而解。
还有,长公主明明知道能调动羽林军的只有陛下,为何不见半分担忧?是胸有成竹吗?
至于霍随之,他知道长公主可能有危险吗?先前几次对话里,她能看出来他虽为陛下办事,对长公主却分明还有母子之情。
羽林军的异动,他是否知晓?自己又该不该告诉他?
霍随之手握监察司,玉龙寺里定然藏着他的人手。若他知道了这事,或许能扭转长公主眼下的劣势。
长公主?陛下?
此刻摆在宝珍面前的路有两条:
一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若长公主明日败落,她大可借着豫州之事向陛下投诚。
二是去找霍随之,那样一来,长公主明日便很可能全身而退,但也只是‘很可能’。
若选第二条路,便相当于正式归入长公主一党,若是陛下当真要围杀长公主,她这一举动便彻底搅黄了陛下的计划。
可若选第一条路,便是坐山观虎斗,无论哪方胜出,她至少能保住性命。
只是那时,长公主即便事先从她这里得知了羽林军异动,也难在短时间内召集寺外的人手。
更重要的是,长公主并不知道霍随之是监察司主使,自然不会想到向寺内的监察司求助,毕竟监察司表面上是陛下掌管。
宝珍回到房间,面对小五和小七担忧的目光,她摇了摇头,把两人都打发了出去,她现在脑子乱得很。
只觉脑海里像缠了密密麻麻的线,偏有一根总也理不清,仿佛有什么关键被自己忽略了。
宝珍揉了揉发胀的额角,一夜未眠,直接坐着睁眼等到上早课的时辰。
推开门时,守在门外的小五和小七一眼就瞧见了她眼下的青黑。
“小姐,您一夜没睡?”
宝珍点了点头:“去大殿吧。”
经过一夜思忖,她终究决定按兵不动。
她也想看看,长公主昨夜那般冷静,究竟是否真的胸有成竹,是否真的藏着什么后手。
宝珍到了大殿,一眼便瞧见守在门口的一队羽林军。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殿内,此时长公主尚未到殿。她独自站在角落,望着女眷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谈,丝毫看不出风雨欲来的模样。
“陛下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通传声,陛下扶着太后走了进来,身边没像往常一样跟着冯公公。
宝珍跟着众人躬身行礼,心里却暗自蹙眉,长公主怎么还没来?
“长公主还没到吗?”
问这话的并非宝珍怀疑了一夜的陛下,而是太后。
宝珍心头不禁犯疑惑:这位太后与长公主素来不睦,怎会主动问起她?
离宝珍不远的木芸刚想上前回话,殿外已传来长公主的声音:“是本宫来晚了,还望陛下、太后恕罪。”
长公主今日依旧身着明黄色衣衫,甚至比第一日那身更加夺目。
不仅如此,宝珍还注意到,她发间竟插着一支明黄色的凤衔明珠钗,钗上金凤凰栩栩如生,衔着的珠子鲜红欲滴,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宝珍敏锐地察觉到,太后在瞥见长公主那支发钗的瞬间,周身陡然散发出一股低气压。
太后强撑着笑意,语气带着几分讥诮:“长公主今日倒是……格外招摇。”
长公主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反而特意当着太后的面,抬手轻抚发间的钗子,缓缓道:“这钗原是父皇亲手赠予母后的,母后离世后,父皇便将它转赐给了本宫,还曾说过,自母后之后,这宫里唯有本宫配戴此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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