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对梁善如来说,真是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抵达城外时不过临近黄昏,夕阳的余晖笼罩在金陵城上,竟然衬得这座城有了温度。
梁善如打了帘子往外看,金陵城三个字一入眼,激荡起她心底涟漪。
她早做好了准备,可还是会心绪不稳。
她曾经在这里丢过性命。
梁氏看得出她情绪变化,安抚似的拍她手:“你有很多年不到上京来了,看着是不是也没什么变化?”
上京城嘛,日复一日都那样,能有什么变化。
三六九等,规矩森严。
其实是这天底下最不讨人喜欢的去处,偏偏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也想往这里挤,好像他们来了就能做人上人一样。
梁善如笑笑不说话。
梁氏轻捏她手心:“在想什么?”
梁善如才说:“想爹爹和阿娘,想我曾经在上京城认识的那些人,也想今后我就要长住下来,又会有什么样的际遇。”
她面容恬静,反握回去:“我还想姑母是不是明天一早就打算带我到阿舅家去拜见呢。”
梁氏总觉得她没说实话,越是靠近上京,这孩子就越显得心事重重。
她旁敲侧击问了几次,初初的回答都是滴水不漏,让她觉得自己想错了。
但这样的感觉萦绕心头,直到此刻也没消散。
梁氏有些拿不准,不想逼她太紧,顺着她的话玩笑:“是要去,这会儿晚了,跟我回了国公府还要去见过老太太和大夫人,明天一早带你到卫国公府去。
至于信国公府的那些人,回头再慢慢见。”
其实也没什么别的人了。
信国公府的情况不算复杂,信国公夫妇估计一会儿就能见到,二房早就没了人,当初裴延舟的二叔征战沙场,跟发妻聚少离多,他深以为耽误了发妻,后来两家和离,婚嫁自由。
至于三房就是她姑父姑母这边,三个表哥从小都见过,裴幼贞她更熟悉,这边要亲近些,也不急着今晚非要见。
梁善如点头说知道:“阿舅他……”
“你舅舅如今领户部尚书的衔,每天也是忙的头脚倒悬,但他惦记你,我已经派人先进城去告诉,他明天肯定在家等你。”梁氏安她的心,“你舅母呢跟从前没两样,还是有口无心,等你见了就知道。
那边的几个表兄妹,明天也都能见到,几个孩子我也算看着长大,没有十分不好相处的,去了那边不用怕。”
梁善如心说她都知道。
前世跟阿舅那边走动虽然不算多,可她就住在盛京,逢年过节肯定要去请安,外出赴宴也会遇见那边的表兄妹们,说起风姿风采,绝对不输裴延舟兄弟们,要说起好相处,那又强过裴幼贞千万倍。
梁善如装作不知,听了梁氏的话才松口气:“其实我心里没什么底,姑母别笑我。”
梁氏把人往怀里搂:“谁敢笑话你,安心住下来,慢慢的你就知道了!”
姑侄两个说话的功夫马车已经停在了信国公府外。
这座国公府百年传承,炫赫门楣,到如今的信国公已经是第五代。
梁善如跟着梁氏下车,一眼就看见了府门口等着的两个青年郎君。
那就是她姑母的另外两个儿子,国公府的二郎裴昭元和四郎裴令齐。
裴昭元率先大步流星下台阶,快步迎过来:“母亲一路风尘,辛苦了。”
他是稳重的人,学足了裴延舟的滴水不漏,转过来又跟梁善如打招呼:“多年不见表妹,母亲这些年一直念叨,如今总算得偿所愿,把你接到身边来了。
表妹也辛苦了。”
梁善如笑盈盈冲他拜礼:“大表哥。”
她这么叫当然没错,不过裴昭元下意识先望向她二人身后的裴延舟,看自家大哥脸上没什么情绪变化,才接下这话:“都是自家兄妹,表妹别这么客气。”
一旁裴令齐顺势说:“是啊,以后住在家里呢,表妹可别一见面就行礼,弄的人好别扭。”
他生了张娃娃脸,确实也很配他那活泼过头的性子,这么大个人了,跟个孩子似的。
梁善如脸上挂着笑,没有再说话。
裴延舟安排好后面的事,这时候才缓步上前来:“天色不算早,进府再说吧。”
梁氏嗯了声,也不理会儿子们,只管拉着梁善如上台阶。
一行人过了影壁墙,梁氏问裴昭元:“家里最近一切都好?”
裴昭元说都好:“祖母身体健朗,阿妹最近也乖巧不少。
前些天卫国公夫人总到家里来给祖母请安,大伯母时常都陪着。
前天卫国公府开了场不大不小的宴,请了我们都去。”
梁氏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笑吟吟偏过头看梁善如:“我就说你舅母很上心吧?这下放心了没?”
梁善如面颊泛起微微红云:“您又打趣我。”
裴靖行帮腔:“您把表妹说的害羞,一会儿见了祖母,弄的她不会说话,还不是您来收场啊?”
裴昭元却说:“我看表妹聪颖,没有三郎你说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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