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一个疤脸汉子斜眼看着武断:“他奶奶的,几个外乡人撞了漕帮的人,道个歉就算完了?这绳子可是运官盐时要用的,弄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漕帮?”婉儿心中不禁一动。
她想起在听风吟给的“南方江湖要述”里提到过这个帮派。
他们掌控着南方漕运,势力盘根错节,行事颇为霸道,这清江浦便是他们的老巢。
“忍忍算了,强龙不压地头蛇!”婉儿心想,她不想初来乍到就惹麻烦。
她忙上前一步,语气平和道:“诸位好汉,是我小兄弟没眼色,这绳索我们照价赔便是。”
那疤脸汉子的目光盯在婉儿清丽的脸上,语气轻佻:“赔?当然要赔!不过嘛……你要是陪我们哥几个喝几杯,这事就算过去了!”
他身后几人发出一阵奸笑,目光猥琐地在婉儿身上打转。
阿苦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抓住婉儿的衣袖。
武断暗暗握紧了刀柄,眼神冷冽,跨到婉儿身前,准备随时拔刀。
正在此时,一个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何人在此喧闹?”
见到老者,围观人群自动分出一条窄道,让他通过。
只见他身着深蓝色绸衫,精神抖擞,身后跟着几个神色冷竣的壮硕后生,显然是保镖。
那老者的目光扫过婉儿时,眸子里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
他的目光在婉儿脸上稍一停顿,遂又转向疤脸:“张老五,你又在惹是生非!还不快滚?”
疤脸汉子似乎有些忌惮老者,也不敢反驳,便悻悻地带着人走了。
他走前恶狠狠地瞪了武断一眼。
老者的目光又转回婉儿,拱手道:“帮众无礼,老夫在此给诸位赔罪,看诸位好像是外乡人吧?不知来此地……是经商还是寻亲靠友?”
见老者和气,婉儿也略一揖道:“老丈客气,我们是从北地来采买些药材的。”
“噢,是药商,”老者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婉儿,又扫了一眼武断等三人:“此处空气污浊,诸位不如随老夫到前面茶棚,老夫请诸位喝杯茶如何?”
婉儿心中略感诧异:这老者虽言辞和气,但底细不明,谁知道他肚子里暗藏什么诡计?
不过要是就此拒绝他,似乎是不给他面子,反倒可能更糟。
还是那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于是,婉儿便点头应允:“那就叨扰老丈了。”
她倒想看看,这老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茶棚临河而设,虽简陋,但视野开阔,可看到广阔河面上来往如织的船。
几碗粗茶端上,老者侃侃而谈。
他自称姓吴,是漕帮清江浦分舵的一名账房先生。
婉儿且称呼他为吴先生。
对方已亮明身份,婉儿也只得自报家门:“小女子姓周,在京师从医。”
听到婉儿的自我介绍,这位吴先生似乎有些吃惊:“据闻京城有位姓周的女神医,老夫见你气度不凡,莫非你就是那位名震京师的女医正——周婉儿?”
寺儿略一抬腚,似乎想说话,却被阿苦在手上狠狠拧了一下,又向他递了个眼色,他这才没说出口。
被一个陌生人猜中姓名和身份,婉儿心中不禁一震。
她略一思忖,然后不答反问道:“天下姓周的女子何止万千,吴先生如何就认定小女子就是那周婉儿?”
老者笑了笑,又看了看端坐一旁、表情冷竣的武断:“这位壮士气质沉稳,虎口生茧,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却甘愿做你的护卫,可见你也非同一般。”
婉儿不禁暗叹这吴先生观察入微,不愧是个老江湖。
她不好再否认,微微颔首:“明人不说暗话,吴先生明察,小女子确系京师白玉堂的周婉儿,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果然是周医正,”吴先生起身,向婉儿拱手道:“老夫真是三生有幸,竟在此得遇真人,不知医正此来果真只为买药材,还是有其它公干?”
婉儿也忙起身:“小女子此次南下,果真只为寻药游历,至于公干么,医正之职已辞,也就无所谓公干。”
“哦!”老者叹了口气,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正因如此,老夫才想提醒医正,此地不宜久留,还是速速离去为妙。”
“哦?这是为何?”婉儿诧异道。
“周大夫不知,方才那张老五故意寻衅是有原因的!”吴老压低了声音。
“哦?”婉儿惊诧,“愿闻其详。”
“近来漕帮内不太平,帮主旧病复发,或不久于人世,几位堂主都想争帮主之位,对外来之人格外警惕,那张老五是二堂主的人,此番闹事,寻衅为虚,试探为实,或许是想找由头扣留你们。”吴先生缓缓道来。
婉儿恍然。
“多谢吴先生坦言相告,”婉儿真诚道谢,“我们补完水米,即刻便走。”
吴先生朝棚外扫了一眼,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恐怕……没那么容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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