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昭仪虽素日刚性要强,眼下想到伤心事,也不由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意贵妃望着她,似有些无奈而又心疼:“你也知本宫素来疼你,又岂会不帮你?只是如今事情太杂,本宫一时无暇分身,只能一步一步来,再做计议了。”
她叹了一声:“本宫又怎能不知你的心思?你盼子心切,本宫又何尝不是心心念念求一个皇子。本宫膝下若有了一个皇子,咱们倒也不必这么步步算计,万事小心了。”
“娘娘……”璇昭仪思及先前之事,有些担忧:“玥美人之事,会不会牵连到我们?”
意贵妃摘下两指护甲,揉了揉额穴。“本宫也不知。裴贵人做事不当心,还须本宫来善后。左右钟袖已经死了,即便牵连,也是怀疑而无实据。也不能奈我们如何。只是,”
她话锋一转,“玥美人,只怕已经对本宫存了疑心了。”她手中端茶的动作略略停住,“玥美人聪慧,本宫料她应当不是池中之物。”
璇昭仪听她此言,面上不由露出了一丝慌色,随即又强自镇定下来,硬着声道:“这倒也无碍,如今她已失了恩宠,娘家也并不有力,与娘娘云泥之别。即便她真能亮出什么,皇上大抵也只当她胡乱攀咬罢了。”
意贵妃不应声,缓缓搅动着杯中的茶匙,看着缓缓荡漾的波纹,淡淡道:“若真如此,本宫也不必烦心了。”
璇昭仪乍闻此语,未反应过来。不及她多想,便又听道:“本宫帮你,你自己也要争气。挽不住皇上的心,本宫再如何帮你,也无济于事。”
璇昭仪怔怔,她睫羽微垂,声音有些发闷:“臣妾知晓了。”
宫里的日子平淡如水,随便一块石子落入都会掀起一阵浪花。妃嫔复宠并非稀事,何况是令容安这样家世显赫又曾宠冠六宫之人。
兰若将此事报给宋湘宁时,宋湘宁许清宜二人正在室中榻几上捣着梅花汁子。
“淑妃病了?”听到兰若此言,宋湘宁抬起头,蛾眉轻挑:“她想向来身强体健,我进宫来,倒从未听得她有过身子不好的说法。”
许清宜知道此事,闻言微微一笑:“妹妹还不知呢。淑妃自出了禁足后便一直不大得宠。皇上近来也鲜少踏足后宫,除皇后外,仅有的几回都被贵妃和昭仪分去了。淑妃怕是心急如焚,前两日在御花园候着皇上,身着红纱跳了一支剑舞,可得了皇上欢心,流水一般的赏赐往璟元宫送去。淑妃想是跳舞时受了寒气,回来不久便病了。”
宋湘宁倒没什么反应,一脸淡定:“淑妃不过是搭了个台阶,皇上就着欢欢喜喜地下了罢了。凭她的家世,又有皇子,重获圣心是迟早的事。”
许清宜眉眼弯起:“要不说妹妹聪慧呢。宫里的妃嫔怕是还在懊丧发愁时,妹妹已然看破局面了。”
宋湘宁看着研钵中的花粉,细心捣杵着:“看破又如何。纵然旁观者清,我又何尝不是身处这局中。”
许清宜眉心微动,并未否定:“同处局中,情状却大有不同之处。我看妹妹如今,也是想明白了。”
宋湘宁往研钵中又加了半钱玄参,却又忽而停了下来,望着窗外叹了一声:“许姐姐,我向来都是明白的。过去自伤怨己,不过是心里还报着那一丝幻想罢了。再执拗下去,又有何用?陈阿娇不得帝幸,有其母窦太主周旋,能在长门宫安度余生。而我,除了圣恩,再无旁依了。”
许清宜默然无言。宋湘宁之语,亦说及了她的心事。
宋湘宁收回神思,莞然一笑。她轻轻握住许清宜的手,宽言道:“姐姐不必神伤。既已身于高墙之下,便做这玉阙中的风景。婉儿能千年万岁,椒花颂声,我们又何其不可?姐姐,在这宫里人人都能负你,唯独你自己,莫要辜负汝身。”
玉蝶梅的香气幽幽浮在室中,盈盈环在佳人身旁,染了一室。枝上明秀,窗下小意,也非独梅花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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