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座上起身,声音冷了两分:“本宫自太子府起,已不掌后宅之事多年。本宫身子虽弱,膝下皇子又多病多灾,若是有心,却未必不能紧握六宫大权。本宫不知你是如何与贵妃结怨至此,也不愿过问。但你若想借本宫的刀来杀人,那你的心思是动错地方了。”
皇后笑意凉薄中不乏了然:“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昆仑极寒处权势滔天,花了眼也是有的。贵妃行御有道,并非利令智昏之人。己非圣人,她便是存了些徇私的心思,又有何妨?”
宋湘宁的指尖凉了两分,胸口有一刹那的滞顿,鬓角汗意泠泠。她只觉眼前女子与平常大有不同,往昔的温婉亲和似乎只在一瞬荡然无存。
她离座跪地叩首:“嫔妾失言,听候娘娘处置。”
心头的希冀似断弦余音,空余黯然颓落。却怨不了旁人,一时的意气却成了半腔覆水难收的悔意。皇后说的不错,她的确少不更事。
正恍惚间,手背覆上了一袭融融暖意:“湘宁,起来吧。”声音传入宋湘宁的耳畔,让她不觉有一丝失意,像姐姐的声音。
皇后替她捋去额间散下的青丝,轻轻叹息:“你别怪我方才说的话心狠,我自知时日无多,自见你时便觉十分亲切,将你做妹妹看待,自然不希望你寻了错路。”
宋湘宁的心骤然一凛,握住皇后的手紧了几分,语中含了些许急色:“娘娘令仪千秋,何出此伤感之语!”
皇后的笑靥如纸,似乎一碰便要碎了去,她轻柔地抚过宋湘宁的面庞,浅浅道:“我的身子如何,我再是明白不过。能拖至如今,已是太医院的人耗了毕生的心血。你勿要自责,贵妃统御六宫,代掌凤印,权柄不当之处,难免会错生冤事。安内是真,斩己也是真,你不忍本宫受她蒙蔽,才欲禀告。但是,后宫的局势远比你想的要错综复杂。看似是皇帝后院之事,却和国事息息相关,其实,又何尝不是又一个朝廷。”
“湘宁,你冰雪聪明,到底年轻,城府浅了些。若想在这宫里安然一生,心思差一差,都是不成的。”皇后殷殷嘱道。
宋湘宁垂眸,隐下盈盈欲出的滟滟泪潮,俯身欲跪,却被皇后拦了下。她含泪道:“娘娘于嫔妾厚爱至此,一字一句无不是肺腑真言,即便是同胞亲姊,情意亦不过如此。嫔妾,嫔妾不知如何担待起娘娘恩德。”
皇后笑如春风,暖入人心:“皇后对妾妃如此教诲,的确是恩高义厚,可长姐于幼妹,却是姊妹情深罢了。你若敬我如长姐,就不必如此在意。人一旦背上恩情的枷锁,在卸下,可就难了。你坐下,我仔细说与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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