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冲装模作样想了一会儿,道:“我也不知道。”
祝灵儿弹了他个脑崩,笑道:“你名字叫‘瓜仔’,可也并不傻。”
少冲瞧见身旁不远处有株花,花红茎长,根如独蒜,在绿草地中如鹤立鸡群,孤芳自赏,心想:“女孩子都喜欢花,我摘了送给她吧。”想着便伸手去摘。
祝灵儿瞧见了急忙拦住他道:“这花你碰不得。”少冲问:“怎么了?”
祝灵儿道:“这是红花石蒜,还有个名儿叫‘彼岸花’,你知道为何叫‘彼岸花’么?”
少冲懊丧的道:“我听说这花开在黄泉路上,闻着花香便不会忘记生前之事。但过了忘川,花在彼岸,便什么都忘了。晦气,真是晦气!”
祝灵儿水灵灵的美眸闪着异光,瞧着天边彩云道:“我只听说过另外一个传说。相传花神命有一男一女两位使者守护彼岸花,男使者专护茎叶,女使者专护花朵。两人护花护了几千年,可是从来没有互相见过面。因为开花的时候,叶子凋残了,叶子茂盛的时候却不会开花,花与叶从未同时出现过。所以他们从未见过面。后来他们决定违背花神的意旨,偷偷地见一面,那年的彼岸花开得格外美丽。他们却因此被诅咒永远也不能在一起,生生世世在人间受到磨难。唉,彼岸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花叶不相见,生生隔彼岸……”
小姑娘虽不知情爱为何物,但说到这里黯然魂销,为这传说中的悲恋一阵唏嘘,又道:“花好看,名好听,传说也美,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手一沾上,奇痒无比,若是吃进肚里,连小命也要送了。咱华山派多的是奇花异卉,白姐姐的园子里一年四季,花开不败,什么君子兰、郁金香、蔓陀罗,还有叫不出名儿的,你见也没见过,什么时候你到华山去玩,我带你去看。”
少冲听她生长在鸟语花香的地方,而自己童年颇多不幸,不由得自惭形秽,低头不语。
祝灵儿道:“咱们来玩‘打冤家’。”拔了两根长头冠的草,给了少冲一根。
民间少女春日游玩,于五月五日并踏百草,有此斗百草之戏。这游戏少冲少时也见别人玩过,就是没人愿和他玩,少冲好一阵子为此郁闷不已。这时祝灵儿叫他玩,他自然开心得紧。
两人把草冠挂在一处,同声叫道:“一二三……”一起向两边拉。先是祝灵儿输了,她兀自不输,又拔了一根壮一些的再斗。
两人正玩得高兴,不知觉身旁来了十数人。当中一老者道:“一男一女在此荒郊野外,嘻嘻哈哈没半点正经,成何体统?”
少冲见来者一个个都作儒生打扮,那老者峨冠博带,身穿道袍,手拿念珠,背负书囊,认得是阳明派掌门蒲剑书。虽然师父告诫自己,所练武功创自大圣人王阳明,遇见其徒子徒孙多多礼敬,但这姓蒲的太过讨厌,实在礼敬不起来,正想说:“你一个老不正经的,凭什么管我们?”祝灵儿先道:“我们在打冤家,人多多益善,老公公,你玩不玩?”
“呸!”蒲剑书气得脸红脖子粗,“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才这般年岁,乳臭未干,就冤家冤家的叫起来了。”
祝灵儿有些生气的道:“你不玩就是,干什么这么凶巴巴的?”拉着少冲走开,道:“咱们到别处玩去。”
阳明派中一癞脸的书生伸臂拦住两人去路,道:“你见了长辈,怎么连礼也不知道行一行?你知道他老人家是谁么?说出来吓你一跳,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美髯公’、五宗十三派赫赫有名的蒲大掌门。”
祝灵儿听他自吹自擂,顿生反感,佯装惊恐地问道:“你们是哪一派?”
癞脸书生见她生出惧意,得意地道:“会稽阳明派!”哪知祝灵儿道:“什么鸡啊羊的,没听说过。”气得他冲上前拉住她胳膊,骂道:“小妮子,你敢辱我阳明派!”便要掴她一耳括子。
蒲剑书伸手止住他,道:“文定,凡事要讲一个‘忍’字。儒家有‘小不忍则乱大谋’之语,道家又云‘忍唯忍事,顺自强人’,释家也说‘有忍乃济,有忍乃大’,可见三教殊途同归,于此也是一样。”他一说罢,阳明派众弟子一起躬身念道:“弟子谨记师父箴言。”
蒲剑书对祝灵儿道:“小丫头,你多大了?”
祝灵儿道:“十六岁了,那又怎样?”
蒲剑书道:“女子二八,年已及笄。正当呆在闺房,描红绣花才是,跑出来与男子厮混,还要清白不要?”
祝灵儿含怒不发,一脸天真地问他:“老先生,请问您高寿?”
蒲剑书尚未答言,另一名弟子代他回道:“古人言:人生七十古来稀。我师父年过古稀,胡子一根未白,你看他老人家还是这么硬朗健旺。”蒲剑书听着弟子们吹捧,眯缝着眼,捻须微笑。
少冲心道:“老家伙喜听人拍马屁,他的乖徒儿当然个个都是马屁虫。”
却听祝灵儿学着蒲剑书的口气道:“老头子七老八十,不在家吃药保命,以待寿终,又跑出来狗咬耗子,管哪家闲事?”她这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蒲剑书当场便被问得面色铁青,少冲也不禁笑出声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