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郎自始至终背向二人,瞧不见面容,从身后只看到她延颈秀项,肩若刀削,两缕秀发垂于鬓前,用红头绳将脑后的发丝挽成一束,腰间晃着一枝碧玉短笛,行动处如娇花照水、柔柳拂风,秀雅已极。
雨萍道:“小姐,趁天没黑,奴婢回去取套干衣服来,只是……这一对狗男女不似好人,尤其是那男子,贼头贼脑的,眼光不善。”
那女郎未予介意,说道:“不妨,你去吧。”
雨萍答了一声“嗨”,似觉不对,连忙改口道:“是”,取伞出祠。临出门瞪了少冲和祝灵儿一眼,那意思是你俩胆敢对小姐无礼,有你好瞧。
灵儿心中有气,待那小婢走远,拾起一根木条,冲帐子那边道:“喂,幔布是湘灵女神的,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冒犯神仙姐姐!”几步上前,用木棍一阵乱打,将幔布打落下来。
那女郎急忙背过脸去,似乎不想让人看到她的面孔。只听她冷冷的道:“小妹妹火气好大啊!”
灵儿以嘲弄的口气道:“你为什么背着脸,见不得人么?哈哈,我明白了,你长得丑比嫫母,怕吓坏了我们。”
那女郎道:“嫫母乃黄帝之母,贤淑慈和,誉者不能掩其丑。”
灵儿道:“我说你丑比嫫母,又没说你德比嫫母,哈哈,总之你是凸额暴牙,昂鼻结喉,面皮粗黑,奇丑无比了。你得罪湘妃姐姐,湘妃姐姐保佑你没男人要,一辈子也嫁不出去。”她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大觉痛快,她觉得一个女子到了没男人要的地步,当真悲惨之极。
那女郎道:“小妹妹,我可没招惹你,今天我心情好,不想跟你为难。倘若被我侍女看到,你这张伶牙俐齿的嘴怕是保不住了。”
灵儿啧啧两声,还想说些难听的。少冲怕她惹出事来,把她拉回火堆旁,道:“灵儿,鱼烤好啦!这,给你!”叉了一条鱼给她,心想她有了鱼吃,便不会胡言乱语了。
灵儿也给少冲叉了一条,道:“啊,真香!有人要流口水了。”说这话时望向那白衫女子,却发现幔布不知何时已张了起来。心中大奇:“我只是一转眼,竟有如此快法,莫非遇到了神仙?”
少冲也觉这女子非同寻常,当是极有来历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可不愿惹上什么麻烦。他有心道歉,见还有一条鱼,便用细棍插起,走到帐外道:“姑娘,萍水相逢皆是缘,我这个妹子口不择言,还请勿怪。这儿正好多了一条鱼,你若不嫌弃,就拿去吃吧。”
那女郎冷然道:“多谢,我不饿。”
少冲伸出的手停了半晌,没趣地回到火堆旁。
灵儿向着少冲又是呶嘴又是瞪眼,道:“我辛辛苦苦烤的,你却拿去讨好别的女人,别忘了,我才是你的正牌老婆。”
少冲见他说出这等话来,大觉尴尬,忙摆手示意她住口。
灵儿却更加起劲道:“你连人家面容都没看到,就为她失魂落魄,当真是鬼迷了心窍。”气哼哼的抢走少冲中的鱼,又道:“谁叫你讨好她?人家不理你,你死心了吧?我早说过,她不是好人,……”弄得少冲无可措辞,啼笑皆非。
少冲听那女郎轻咳了几声,料想她衣衫淋湿,恐着了凉,便道:“姑娘,你衣衫淋湿了,快升火烤烤,莫着了凉。”那女郎道:“我没带火种。”
少冲最喜欢听她的声音,听她口气已不如先前冷淡,心中一喜,道声:“我有。”向灵儿道:“火石呢?”灵儿把火石藏到背后,不许他借。
少冲骂她“小气鬼”,拾了一根燃得正旺的木条,步到帐边,道:“姑娘,火种来啦。”
那女郎道:“你转过脸去。”
口气虽冷冰冰的,但少冲听了还是舒服。依言扭过头,觉得手中木条已被她接过去,再回头时帐内火光腾腾,隐约见她正褪衣烘烤。自觉盯着看颇为不雅,忙别过头走回火堆。
灵儿怒气横生,道:“我不许你讨好她。”欲待去抢。
少冲张臂拦着,道:“灵儿,你不要闹好不好?”
灵儿连抢几个方位,都被少冲拦住,心中一急,突然贴地使出一招“春燕掠波”,娇小的身躯出其不意的从少冲胯下穿过,翻身进了帐子,抬腿便欲踏熄火苗。
也只是一瞬之间,少冲闯帐而入,双臂一圈,将灵儿整个抱入怀中,虎目却正好与那女郎的剪水双眸相对,刹那间都凝然不动。万籁俱寂,天地无声,少冲只听到自己的心砰砰而响,连怀中灵儿的挣扎也感觉不到。过得片刻,那女郎方回过神来,螓首侧转,默不作声。
少冲连连道歉,拽着灵儿出来,将帐子挂好。
灵儿道:“原来她果然丑陋无比。”少冲适才眼中只有一湾澄澈柔媚的秋水,经灵儿一提,才回想起那女郎面色青黑,脸庞肿大,确是极丑。不禁感叹上天造人,造出她动听如天籁的嗓音、袅娜的身材,却又造出她丑陋的面容。
灵儿见少冲微有惋惜之意,回嗔作喜,牵着少冲道:“走,咱们讲故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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