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鸿渐道:“你照实说来便是。”都大元道:“是。属下听田尔耕道:‘王森已被他儿子炸死,他儿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到时白莲教也会跟着灰飞烟灭,夫人替这班妖人陪葬,实在是太可惜了。’那女子道:‘不陪葬又能如何?’田尔耕道:‘当年夫人离开田某而委身老怪物,没想到田某能有今日的权势吧?’那女子道:‘当年你被朝廷通缉,亡命天涯,落拓不堪,若不是你在我危难之时照顾小妹,小妹也不会对你动心。可是,可是你除了跟小妹说话解闷,还能给我什么?’田尔耕道:‘你一个女子,图的不外乎吃穿不愁,田某也能给你,你还要什么?’那女子哼了一声,幽幽的道:‘你怎知小妹心思?小妹给你说个故事……从前有个小姑娘,她家里穷得紧,没有好看的衣饰,每到年节看到邻家财主的千金小姐锦衣华服,走到大街上万众瞩目,她心里说不出的难过。那年爹爹说好了到年关给她买布做新衣裳,可是到了年关,她家还了财主的债,再也无钱购置年货。她好生伤心,好生失望,晚上偷到财主家的花园摘花来戴,一时心头火起,把花草都践踏成平地。财主知道了此事,派人毒打她一家三口,爹娘因此一病不起,不久便殁了。她举目无亲,被一位武林人士收养,自以为从此能出人头地,报那大仇,但有一大堆江湖道义束缚着她,难做她想做之事。而那个武林人士竟是别有用心,想让她长大后嫁给自己恋酒成癖毫无出息的儿子。她实在忍无可忍,在风雪之夜与一个男人私奔。她以为从此可以过上好日子,没想到那个男人薄情寡信,抛弃了她。这是老天故意要她不得翻身,她真想一死了之,可是她不甘心,她要抗争,她要报复,她要得到梦寐以求的一切,权倾天下而又挥金如土。终于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个叱咤风云的大魔头,自荐枕席,得了无上的尊崇,有了世间最美的花园,拥有无数名花,可以穿世上最名贵的衣饰,较之那个土财主的千金不知好了千倍万倍。嘿嘿,财主想不到她有此殊荣,羞愧无地,合家举火自焚了……’说到这里,叹口气又道:‘尔耕,小妹说了这么多,你能明白么?’田尔耕道:‘原来夫人还有这么一段伤心往事,我却不知。你当时跟了老怪物,我心痛极了,但他是我的上司,我又能如何?后来他儿子王好贤差我去向东厂告密,说王森将往滦州石佛庄,我想除此老怪物,你便可回到我身边,哪知老怪物被囚镇魔塔内,他儿子恬不知耻的把你占为己有,我一怒之下投身锦衣卫,只因我详知白莲教内情,多次剿灭有功,才有今日地位。’那女子道:‘一个通缉犯,也能成为锦衣卫的大头目。’田尔耕洋洋得意的道:‘你不知道,前任兵部尚书田乐是我祖父,只因沈维敬出使日本坏了事,迁累我田家,以致家败人散,子孙凋零,朝廷通缉我,但风头一过,无人再予追究。说起来田某能有今日一大半倒是因你所激。你想要的,田某也能给你,不过田某已没有这个福份,另有一位权势富贵皆在我之上的贵人,这位贵人怜香惜玉,早想见你。’那女子道:‘权势富贵皆在你之上,难道会是当今的圣上?’田尔耕摇摇头道:‘不是,不过也跟皇帝差不离了,便是东厂督公魏忠贤。’那女子听到这里,失笑道:‘便是那个跟老怪物争老尼姑的魏进忠?一个太监,也说是贵人,田大人这个玩笑开大了。’田尔耕正色道:‘魏公公胸怀大志,武艺超群,六年前力斗杀手张差,保护东宫太子的便是他了,如今已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赐名忠贤,提督东厂,二十四监局都是他的心腹,他日权倾天下也不无可能,昔日的刘瑾、王振也望尘莫及。太史公厄而作史记,那宫刑毕竟是外人强加的,怎比得上魏公公,只因报国无门,事出无奈才自宫为阉,以亲近天子,这份胆略,这份气魄,试问古往今来有谁人可比?你别看他已非男人,他练了大内秘术,名虽太监,实非太监。’这田尔耕当真无耻之极,对魏忠贤崇拜得无以复加。那女子又道:‘他与老怪物是冤家,你的身份被朝廷识破,前番又得罪了他,如何又搭上了?’田尔耕道:‘嘿嘿,跟着老怪物有什么好?我认了魏公公作义父,他不但饶恕了我,还帮我洗清罪责,你说这么个大贵人,天下哪里去找?’那女子道:‘听说魏太监有个对食的夫人,叫什么奉圣夫人客映月,本是皇帝的奶妈,是十分厉害的,我怎敢与她争宠夺欢?’田尔耕道:‘魏公公说啦,他与客巴巴不过逢场作戏而已,对你却出自一片爱慕之情,你只须让客巴巴三分,到时魏公公大权独揽,用她不着时,夫人何愁不能取代她的地位?’那女子道:‘既如此,等魏公公揽了大权之时再来接我吧。’说罢进了内室。田尔耕仍不肯罢休,在外面叫道:‘朝廷不日发兵剿除白莲教,再来接夫人时只怕已玉石俱焚。’无论他如何喊叫,那女子再不理他。属下等他出了园子抓他,还是给他逃了,听说教主召见八部首,便先去面见教主。后来教主派人四处搜查,仍不见他踪影,没想到他还藏在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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