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云听出他语带反讽,却并不着恼,说道:“西门掌门连自己的爱徒都投身了魔教,说话居然还这么天真!别忘了你的好徒弟佘云柏,也是被此人害死的。”
荷条丈人闻言怒道:“你凭什么说蔡邑他投身了魔教?”松云道:“听闻姓蔡的与这小子有八拜之交,他若非投身魔教,难道也如这小子入魔教做奸细不成?”
真机子见二人言语龉龃,恐要动武,忙加阻止道:“大敌当前,正是戮力同心之时,二位切莫为些许小事争吵。”
救走徐鸿儒的正是少冲。少冲胁持住徐鸿儒,逼他释放美黛子。徐鸿儒被反绑双手,拿住脉门,只好带着少冲来到一处阁楼。
这阁楼名为剑阁,本是用来供奉魔神之剑的,高有百尺,上插云霄,与少冲在幻境中见到的有几分相似。
徐鸿儒被胁持着一边上楼,一边道:“你……你千万小心,别一不留神让我断了这口气,我死了就没人给你黛妹疗毒了……”
少冲道:“你要是骗我,这阁楼便是你葬身之地。”
到了阁楼最顶层,果见美黛子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而她容颜衰老,精神萎靡,正如幻境中所见。
少冲立即腾出一只手给她松绑,取出嘴中的布团,美黛子痛苦失声,扑入少冲怀中道:“少冲君,我以为永远见不着你了。”
有徐鸿儒在侧,少冲不便与黛妹过于亲昵,安慰她道:“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一边催促徐鸿儒交出解药。
徐鸿儒道:“我当然不会随身带着,除非你将我送到安全之所,我便告诉你解药放在何处。”
这徐鸿儒当真狡猾,或许他手中根本就没有解药。
少冲道:“下边高手云集,连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
徐鸿儒道:“你不是找到了莲花圣境么?那里有一条逃生秘道,可以直通峰下。眼下只须避开追兵,等我到了山脚,就告诉你解药之所在,以及疗治之法。我徐鸿儒有半句虚言,你到时再杀我也还不迟。”
少冲嘿嘿笑道:“你徐鸿儒名声已臭,我凭什么信你所谓的解药是真的?你要是真有解药,就赶紧治好美黛子,能不能放你,还得看本大侠的心情……”
瞥眼忽见黛妹骑在窗口,半个身子已在窗外,惊道:“黛妹,你要干么?
美黛子哽咽着道:“芳华弹指老,不如丛中笑。少冲君,你就别为我折腾了。其实我早就料到,咱们便是这般结局。命中注定,谁也无法更改。无论如何,我还是应该感谢苍天,让我遇见你,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情缘,此生足矣。少冲君,我要让你相信,我骗过别人,骗过你,但对你的心,却是真的……”话音未落,突然跳窗而出。
少冲有一会儿脑中空白,竟是呆了。其实他心中一直揣着一个疑问,究竟黛妹是受徐鸿儒胁迫,还是跟他本就是同伙,很多次想问个明白,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他之前不明白为何不敢问,今日终于明白,他怕的是弄清楚了真相,也明白了美黛子其实是骗他利用他,包括对他的心也是假的。这件事在他的心中如压着的磐石,一日重似一日。当徐鸿儒在幻境中告诉他美黛子中毒之时,他心中就有所怀疑:“这会不会又是她的温柔陷阱?二人会不会一起骗自己,好让自己站在徐鸿儒一边,帮他完成霸业?”上楼的时候他也打定主意,一定当面问个明白。倘若她真是欺骗自己,则断然与之绝裂,从此不再相见。因此见她本来得救还做出跳楼之举,既感意外,也不相信她会真跳。而当她离开自己视线,他仍在臆想,那窗外早布有一道救生网,将她稳稳接住。
徐鸿儒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功败垂成,香消玉殒,可惜啊可惜。”少冲被他笑声惊醒,急步冲到窗口。窗外云遮雾绕,哪有什么救生网?百尺高楼,跳下去焉有命在?
少冲浑身如坠冰窖,心口如堵,茫然望着窗外。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必是一场幻觉,他抓住徐鸿儒双肩一阵猛摇,叫道:“姓徐的,你又在搞什么鬼?”
徐鸿儒被他抓得双肩生疼,连忙挣脱一阵干咳后道:“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她背后势力强大,奉命与我联手,助我席卷天下;但她钟情于你,几次三番维护你,以致事有未谐。如今既无法回去交差,也无颜见你,只能以自杀了结。可笑啊可笑,圣姬为你宁可服毒而折寿,你却眼睁睁瞧着她自杀而不施救,痴情女遇着薄情郎,何其可悲可叹!”
少冲还是不肯相信,喝道:“你胡说!这不是真的,你骗不了我。嘿嘿,你想以黛妹之死要挟我听命于你,别忘了你在我手里,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也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万般苦恨都化作掌中之力,一掌击在徐鸿儒小腹之上。
徐鸿儒顿时额头汗珠大颗直冒,痛得直不起腰。
少冲道:“残灯大师临终遗命要我惩戒你,他慈悲心肠,不肯伤一命,我也就不杀你,不过你须在佛祖面前忏悔,发誓改过迁善,永远不再为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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