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冲听了,倒有些理解他怜悯他,太公对他期望颇高,无形中给了他极大的压力,以致做起事来难免偏激。口上说道:“但这些不能成为你六亲不认,认贼作父的借口。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一味地不择手段,多行不义,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先信了你,日后发现你有一句假话,我绝放不过你。”
武名扬道:“少冲老弟,我武功上已不是你的对手,怎敢骗你?”
石康冷笑了两声,道:“你说反了,武功上不是对手,才更会花言巧语。千户大人,你不是说要将反贼一网打尽么?如今怎么先倒落于反贼网中?”
武名扬脸色难看,却道:“本官为反贼算计被擒,但外面已布下天罗地网,早晚将他们一网打尽,咱们也可脱此樊笼。”
石康道:“大人说得轻松,反贼若用咱们为要挟,与官军拼个鱼死网破,却又如何?”
武名扬听他说得不无道理,没了话说。
再过两天,仍是平静如旧,这正应了石康的话,反贼以五人为要挟,官军及五宗十三派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少冲见公主伤势日渐沉重,心急如焚,便与石康商议了一个缓兵之计:少冲假意降顺,让张再兴先救治公主,再寻机逃出桃花坞。次日便有人来带少冲去见张再兴。
走了很长一段地道,却是越走越低,这地道四通八达,有房有院,如非头上封顶,阴森潮湿,与寻常宅院也相差无几。少冲这才豁然开悟:原来桃花坞乃是“阴阳宅”,阳宅在上,掩人耳目,阴宅在下,才是张再兴的巢穴,难怪上次前来探查,宅子里空无一人,都躲到地底之下了。而陈阿三误闯遇鬼,也当是刚从地道钻出来的人而已。而且“阴宅”和“阳宅”的房舍皆可旋转活动,随意转换。其中结构繁复,曲折连环,营造得十分周密。
那人将少冲带到一个叫“聚义厅”的所在,厅上坐着两人,一个正是张再兴,另一个少妇便是那个自称张再兴之妹的“张姑娘”,此时浓妆艳抹,眼角眉梢尽显万种风情,与那个清纯可人的张姑娘判若两人。
张再兴见了少冲,便向他引介旁边的少妇道:“这是内子,江湖人称‘水上飞’。以后都是一家人,你也不必拘礼。”少冲见过礼,心想:“原来此女便是绰号‘水上飞’的梁飞燕,两人是贼公贼婆,不是兄妹。”张再兴又道:“你既然决意与我共襄义举,还需做一个投名状来。”少冲对此早有所料,知这“投名状”便是为他做一件事,自绝后路,但不知道张再兴会让自己做什么事,当下道:“我有言有先,地牢里的几个人我是不会杀的。”
张再兴道:“我也不要你杀人,只要将玄女赤玉箫交到我的手上,即可加入我麾下,我也即日放了你的朋友。”他让少冲交出玄女赤玉箫,这一着倒出乎少冲意料。少冲道:“玄女赤玉箫本是我铲平帮传帮信物,在下虽暂代帮主之职,却也无权随便交给他人。何况如今玄女赤玉箫下落不明,一时之间也寻不出来。”
梁飞燕俏面含笑道:“你没明白庄主的话意,你只要听命于庄主,也要铲平帮为庄主效力,日后觅到玉箫,庄主只是暂为保管,自当还是铲平帮之物。”
张再兴道:“不错,如果暂为保管还令少冲兄弟为难,张某告借两日把玩一番,之后还给贵帮。”
少冲心下寻思:赤玉箫能否找到尚且未定,但无论找到与否,自己只要承诺下来,铲平帮都将受张再兴挟制,这姓张的意欲造反,劫持铲平帮为他卖命,此事关系重大,怎可妄自作主?四大堂主也绝不可能为救公主性命而让帮中兄弟葬身沙场。便道:“此事容在下与帮内四位堂主长老商议再作决定。只是眼下朱姑娘因在下受伤,倘因在下殒命,在下也无颜面苟活世上,便也无法报效张庄主的知遇之恩了。”
张再兴含笑道:“少冲兄弟大可放心,妻弟梁甫国便是医中圣手,只要你承诺为张某效命,张某即日请他用针,可担保朱女侠十日内康复。”
少冲暗想,姓张的先伤了人,以此要挟我投靠于此,此亦小人行径,我少冲也非正人君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此小人便也说小人话了,便道:“好!我少冲以个人名义加入贵庄,自今日起便听张庄主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有违此言,天地不容!”
张再兴点头道:“尔乃当世豪杰,自然是说一不二,我信你。”随后叫人带少冲到厢房休息。少冲见那人面相好熟,想不起哪里见过,待至住处,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服侍张庄主多久了?”那人道:“我叫罗俊,因有一张歪嘴巴,人皆叫我‘罗歪嘴’,服侍庄主有二十多年了。相公问这作甚?”少冲见他说话时下巴果然一歪一歪,想起是那日在江边见到祭祀的兄妹俩中的大哥,便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也不知我的朋友能不能医好?”罗俊道:“相公不必担心,庄主说话算话,梁大夫圣手回春,家传一门针灸绝学‘太乙神针’,专治此种掌伤,朱姑娘十日后自当无事。”临走时叮嘱少冲:“桃花坞路径错踪复杂,千万不可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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