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过招,胜败往往在一线之间。孟婆师心忧夫伤,一分神间魏忠贤袖中之掌早出。孟婆师虽然回掌相接,终是晚了一步,掌力尚未吐出,已被魏忠贤阴寒内劲侵入,震伤数处经络。
此时少冲见魏忠贤背心露出空当,立挥右掌全力一击。当日在潭柘寺发掌击他吃了大亏,此时自然谨慎万分,防他故技重施。这一掌没有十成的把握他不会轻易拍出。
说时迟那时快,“波”的一声拍个正着。但少冲汹涌澎湃的掌力并没将魏忠贤拍飞,魏忠贤后背贴在他手掌之上,肚腹突然鼓胀变大,如为大风胀满的风帆,全身数处骨骼似炒熟的一锅黄豆哔哔剥剥爆响。跟着满头白发倒立起来,脑袋大了数倍,脸庞如烧红的炭头,滚红赤热。
而少冲则恰恰相反,五官内缩扭曲,脸色青紫,头顶如大火下的蒸笼冒出丝丝白气。
孟婆师与空空儿瞧这情形,看不出少冲处境有利还是不利,不知救还是不救。
正犹豫间,突然一声暴响,少冲身子一下子被弹出,如离弦之箭射向半空,周遭数十丈外的屋宇瓦片横飞,一瞬间轰然倒塌,将少冲埋于砖石瓦砾之中。
孟婆师、空空儿正欲前去探视,只见少冲钻身出来,兀自无事,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原来魏忠贤适当欲将少冲掌力尽行吸纳,蓄势再反吐回去,真是如此,少冲必然手骨寸断,伤于自己的内功;但因魏忠贤缩阳闭功之后尚未完全恢复功力,反吐之势大打折扣,自己却被震伤心脉。
孟婆师见魏忠贤脸色惨白,身形如风中之烛,知其内伤不轻,叫少冲道:“快杀了他,不可留他喘息!”
少冲当即纵身而起,以全身之力注于掌心,翔击而下,势若奔雷。
却不想灵儿飞身而上,护住魏忠贤,叫道:“不要杀他!”孟婆师也叫:“不要伤她!”
少冲闻声半空中收回掌力,但纵下之力如千钧巨石,仍无法消于无形,眼见着双掌就要触及灵儿身子,忽然一对巴掌从他腋下穿出与少冲相对,波的一声,少冲身子在空中翻了几个筋斗方才落地,胸口隐隐作痛,所受内伤不轻。
魏忠贤却动也不动,似乎浑然无事,其实所受内伤更重。
少冲问孟婆师道:“师太叫我杀他,又叫我不要伤他,是什么意思?”
孟婆师道:“贫道前一个‘他’,当然是指姓魏的阉贼,后一个‘她’,乃是灵儿。没想到让少侠吃了老贼一掌,可有事么?”
少冲摇摇头道:“此伤何足道哉?待我前去结果了老贼性命再说。”拾起孟婆师掉在地上的古定剑,指向魏忠贤。
灵儿只身挡在他身前,道:“壮士一剑,了却天下恩仇,我不敢阻拦,也无力阻拦,唯有一愿,求壮士先杀了我,再杀魏忠贤。”竟然不认得少冲了。
少冲眼望孟婆师,不知如何作答。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哨声,数十骑锦衣卫正扬尘而来。
孟婆师脸色倏变,此刻三人都受了伤,若多作耽搁,不但杀不了魏忠贤,还有可能落于阉贼之手,便道:“罢了,阉贼命不该绝,留他残喘,多行不义必自毙,何劳他人动刀?”拉着灵儿转身便行。
少冲道:“我去救两位姐姐。”循着落水发声处找到,黑夜中只见河水滔滔,哪还有黑白无常二女的踪影。孟婆师叹道:“生死有命。能为刺杀国贼而牺牲,也算死得其所。”众人只好快步离开。
三人中以孟婆师所受内伤最重,少冲其次,空空儿虽只受了皮外之伤,却呼痛不已,倒让孟婆师一路呵护,出言安慰。
众人趁天色尚未大亮,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绕了几个圈子后,朝正阳门攒行。
来得正阳门,见城门紧闭,叫苦不迭。四人中三人负伤,却如何出得了城门?正在着急之际,听后面马蹄声响,一群人马疾驰而来,马上跳下一女子,正是朱华凤。只见她向城头高声叫道:“快快开门,本公主有事要出城,迟得片刻,误了本公主的大事,唯守门的是问。”她手下一起大吼:“开门!开门!”城上随即有人问道:“是哪位公主?”顿时灯火齐明,伸出一个头来,那人道:“原来是晋宁公主,可有通城令么?”朱华凤右手举起一块令牌,怒道:“废话!张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城门豁然大开,那人道:“卑职恭送公主。”众人大喜,拥出了城门。
朱阁老早在城外枣树林中等了许久,见城门开了,便命人学鹧鸪鸟叫。少冲等人闻声迎上,对朱阁老道:“没杀成老贼,有负相爷重托。”
朱阁老道:“三位已然尽力,纵不能杀此老贼,也能吓他一吓,叫他不敢肆意横行。三位赶快上路吧。”早有从人牵过马来,几人上了马,少冲与朱华凤作别道:“公主也要小心。”
朱华凤命手下天亮后自行回城,引马追上少冲等人,道:“不行!魏阉爪牙遍布各地,我护送你们一程吧。”
一行共是五人,趁夜望南趱行。于路上,少冲问及开城门一事,朱华凤道:“好险啊!幸好我及时想起,当即到五城兵马司讨来通城令牌。”少冲道:“难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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