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
罗刹那淡漠到极致,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声音,如同无形的寒潮,瞬间席卷了整个王庭广场。先前所有神族的愤怒咆哮、义正辞严的指责、乃至那带着施舍意味的“最后通牒”,在这简单的三个字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而苍白。
守墨长老瞳孔微缩,心中警铃大作!他活了无尽岁月,经历过神域辉煌,也目睹过崩毁绝望,却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的、不加任何掩饰的、仿佛源自法则本源的冰冷杀意!这魔头,根本没有在跟他们讲道理,更没有考虑任何妥协的可能!
“你……”守墨长老试图再说些什么,挽回那即将失控的局面。
但罗刹没有再给他机会。
在所有人,包括紧紧抱着他腿、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的小满都未能反应的瞬间,罗刹动了。
他不是进攻,也不是防御。
他只是……弯腰。
以一种与现场剑拔弩张气氛格格不入的、甚至带着几分轻柔的姿态,将死死抓着他、哭得浑身颤抖的小满,小心翼翼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慢,仿佛在完成一个极其重要的仪式。玄色的魔袍拂过小满沾染了泪痕和尘土的小裙子,冰冷的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最终,将她那哭得滚烫的小脸蛋,轻轻按在了自己同样冰冷,却在此刻成为她唯一依靠的胸膛上。
“爹爹……”小满被抱起来的瞬间,哭声有了一瞬间的停滞,她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爹爹那近在咫尺、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却让她无比安心的下颌线条。
罗刹没有低头看她,他那双血玉般的眼眸,如同两轮悬于九幽的血月,平静地、却带着碾碎万物意志的目光,缓缓扫过前方所有的曦光神族。
他的手臂收拢,将小满更紧地、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圈在怀里。小满甚至能感觉到爹爹胸膛下那颗冰冷心脏沉稳而有力的跳动,一下,一下,敲散了她所有的恐惧。
然后,罗刹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不高,却不再是之前的淡漠,而是如同万载玄冰相互摩擦,带着一种宣判命运般的冷酷与绝对,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烙印,狠狠砸在每一个听到的生灵灵魂深处:
“本尊的女儿,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想留在何处,便留在何处。”
“她的命运,由她自己决定,由本尊守护。”
“至于你们……”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脸色铁青的守墨长老脸上,血眸之中,那压抑了许久的、足以焚尽星河的暴戾与毁灭,终于如同挣脱了所有枷锁的太古凶兽,轰然爆发!
“——谁敢动她,”
整个神域遗迹,仿佛都随着他这句话猛地一颤!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周身的魔气不再是沸腾,而是化作了实质的、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以他为中心疯狂扩散!那黑暗所过之处,连【晨曦之心】残留的微光都被强行压制、逼退!
他怀中的小满,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气势惊得瑟缩了一下,却并没有害怕,反而下意识地将小脸更深地埋进爹爹的颈窝,小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
罗刹的声音,如同最终的死神宣告,带着碾碎一切的决绝,响彻寰宇:
“我便屠尽神域,让这所谓的曦光荣光,彻底化为……历史的尘埃!”
屠尽神域!
这四个字,如同四把撕裂苍穹的毁灭之刃,狠狠劈开了所有神族最后的侥幸与傲慢!
“狂妄!”
“魔头!你找死!”
“保护神女后裔!诛杀此獠!”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疯狂的愤怒与嘶吼!罗刹这番话,不仅仅是拒绝,更是对他们信仰、对他们存在意义的终极亵渎与威胁!
守墨长老脸色惨白如纸,他知道,谈判彻底破裂了。这魔头,根本不可能放手!他举起权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决绝取代,嘶声怒吼:“结【圣辉诛魔大阵】!为了神族的未来!为了神女血脉不被玷污!不惜一切代价……拿下他!”
“吼——!”
所有苏醒的神族战士,连同三位长老,体内残存的神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一道道纯净的曦光神辉从他们身上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汇聚,引动整个神域遗迹残存的法则力量,凝聚成一座巨大无比、符文流转、散发着恐怖净化之力的神圣光牢,朝着罗刹与小满当头罩下!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不再是考验,而是真正的、你死我活的……杀阵!
光牢未至,那强大的净化威压已然降临,让小满周身刚刚觉醒的神力都感到一阵剧烈的刺痛和排斥,她不舒服地哼唧了一声,小脸更加苍白。
“闭上眼睛。”
罗刹低头,在女儿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丝毫面对杀阵的紧张。
小满乖乖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不安而微微颤抖,但她信任爹爹。
就在那【圣辉诛魔大阵】凝聚的光牢即将合拢,无数道净化神光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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