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那撼动神域的誓言余波尚未完全平息,勘探队带着沉重的心情与未散的震撼,离开了那座承载着悲壮过往的曦光王庭主殿,开始沿着来路返回。幽冥魔军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戒,只是那沉默的煞气中,似乎多了一丝不同以往的、更加凝练的肃杀。神族众人沉浸在悲痛与复仇火焰交织的复杂情绪中,步履沉重。蜀山弟子们则大多面露思索,曦光神女的牺牲与罗刹的誓言,无疑将在他们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小满趴在爹爹宽阔的肩头,红肿的大眼睛依旧望着王庭方向,小手里紧紧攥着那枚重新变得温润的玉佩。娘亲的样子虽然模糊,但那份温暖和最后的目光,却深深印在了她心里。她小声地、断断续续地跟爹爹说着话:
“爹爹……娘亲以前,是不是也像爹爹一样厉害?”
“嗯。”
“她打那些黑黑的坏蛋,是不是很辛苦?”
“……”
“爹爹以后打坏蛋,小满可以帮忙吗?小满现在也会亮亮的光了……”
罗刹没有回答,只是托着女儿的手臂,更稳了些。
队伍沉默地穿行在残破的王庭外广场,来时觉得漫长而压抑的道路,在归途中似乎缩短了许多。然而,一种无形的、比来时更加敏锐的警觉,如同细微的电流,在罗刹以及少数感知敏锐的存在(如清虚子、守墨长老)的神经末梢跳跃。
就在队伍即将穿过那片由破碎星辰核心形成的陨石带,离开王庭核心区域时——
异变,并非发生在他们身边,而是来自于……极远处,神域遗迹更加深邃、未曾被探索的黑暗边缘,以及……外界!
神域遗迹,某处未被能量潮汐覆盖的、死寂的破碎大陆板块背面。
这里的光线极其黯淡,唯有偶尔划过天际的能量乱流带来瞬息的光明。嶙峋的怪石如同巨兽的獠牙,投下扭曲狰狞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于神域神圣气息的、带着腐朽、阴冷与绝对空无的味道。
几道影子,正悄无声息地汇聚于此。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如同流淌的墨迹,又像是扭曲的空间本身,时而拉伸成模糊的人形,时而坍缩成不规则的团块。它们的存在仿佛能吞噬光线与声音,所过之处,连那些狂暴的能量乱流都似乎变得温顺、黯淡,最终被其同化、吸收。
它们之间没有言语交流,只有一种更加本质的、源于同源本能的精神共鸣在无声地传递着信息。
【共鸣一:……苏醒……波动……核心……】
(含义:感应到神域核心苏醒的庞大波动。)
【共鸣二:……光辉……厌恶……净化……必须……清除……】
(含义:那复苏的神圣光辉令人厌恶,具有净化我等的力量,必须清除。)
【共鸣三:……血脉……钥匙……威胁……最大……】
(含义:感应到纯净的曦光血脉气息,那是开启并可能彻底毁灭吾主(虚无)的钥匙,是最大的威胁。)
【共鸣四:……魔……守护……阻碍……】
(含义:有强大的魔头在守护那把“钥匙”,是巨大的阻碍。)
【共鸣五:……集结……渗透……等待……时机……】
(含义:召集更多分散的同胞,从能量潮汐与空间裂缝中渗透,等待合适的时机。)
这些“暗影”的数量在缓慢增加,不断有新的、类似的扭曲存在从虚空裂缝中渗出,或者从某些被“虚无”气息长期浸染的遗迹残骸中剥离出来,融入这片阴影的聚集地。它们的力量在无声无息中凝聚,如同在黑暗中积蓄力量的毒蛇,耐心等待着给予猎物致命一击的时刻。
它们,正是当年导致曦光神域覆灭的远古魔神“虚无”所遗留下来的爪牙!是“虚无”力量侵蚀现实后,残留的具象化污染体!它们没有完整的意识,只有吞噬、毁灭、以及执行“虚无”本能意志的驱动!
神域的复苏,小满血脉的觉醒与到来,如同在沉寂的黑暗中点燃了最明亮的火炬,不仅照亮了前路,也……无可避免地吸引了这些蛰伏在阴影中的猎杀者的目光!
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在幽冥界与神域遗迹接壤的边界地带。
一队由骸骨魔将麾下精锐骷髅兵组成的巡逻队,正沿着紊乱的能量壁垒边缘进行例行巡视。突然,前方一片相对稳定的空间区域,毫无征兆地扭曲起来,如同水面的倒影被投入石子!
下一刻,一道狭长的、边缘不断蠕动、内部深不见底的空间裂缝,被强行撕开!一股与神域神圣气息截然相反的、带着极致衰败、死寂与冰冷的恶风,从中呼啸而出!
“敌袭!结阵!”巡逻队长眼眶中魂火骤燃,嘶哑地咆哮,举起手中骨刀。
然而,从那裂缝中涌出的,并非实体魔物,而是如同活着的黑暗!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措手不及的骷髅巡逻队!没有金铁交鸣,没有能量爆炸,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冰雪消融般的“嗤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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