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欢呼如同潮水般席卷曦光王庭,劫后余生的狂喜在每个联军将士脸上绽放。黑暗狂潮在远古守护塔林那神圣而威严的金光壁垒前止步,残余的魔物在净化之光下哀嚎着消融,天空不再是令人窒息的墨黑,而是透出了久违的、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天光。
然而,在这片逐渐复苏的光明之下,王庭核心区域临时辟出的静室内,气氛却凝重得如同冻结的深渊。
罗刹静静地躺在由最柔软的神域云锦铺就的床榻上,身下垫着厚厚的绒垫,但依旧无法掩盖他那触目惊心的伤势。暗金色的血液似乎流尽了,伤口处不再流血,却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败色。噬魂魔树留下的窟窿边缘,依旧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顽固地阻碍着生机;碎星巨神造成的胸骨塌陷,让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后背那被寂灭领域侵蚀的伤口,更是如同被无形之力持续蚕食,缓慢而坚定地扩大着。
他就像一尊被打碎后又勉强拼凑起来的琉璃神像,布满了裂痕,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崩散成无数碎片。
幽冥魔殿最好的医官、神族残部最精通治愈神术的长老、甚至天界随军仙医中的佼佼者,此刻都围在床榻边,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凝重与无能为力。各种闪烁着不同光泽的灵丹妙药、治愈符文、神力光晕轮番上阵,落在罗刹身上,却如同石沉大海。那萦绕不散的“虚无”侵蚀之力,以及罗刹自身近乎枯竭的本源,形成了一道绝望的屏障,阻挡着一切外来的救助。
“不行……魔尊陛下的伤势太重了,魔魂受损,本源枯竭,更有那诡异的黑暗力量盘踞不去……我们的力量,根本无法驱散,甚至连延缓侵蚀都做不到……”一位须发皆白的神族长老收回按在罗刹额头的手,颓然摇头,声音沙哑。
吱吱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平日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赤红的血丝和深不见底的恐惧。“资源!要什么资源?!你们说!就算是掏空幽冥魔殿,拆了本总管的骨头,我也给你们弄来!救陛下!一定要救陛下啊!”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尖锐而绝望。
乐云和云乐站在稍远的地方,脸色同样苍白。乐云紧紧握着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云乐则别过头,肩膀微微耸动,不忍再看那床榻上气息奄奄的身影。是他们将他从死亡线上抢了回来,可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走向消亡?
就在这绝望如同寒冰般蔓延,即将冻结所有人心脏的时候——
“让开。”
一个声音响起。声音不大,甚至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但其中蕴含的某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却让嘈杂的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小满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照顾她的神族侍女的阻拦,站在了静室的门口。她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睛红肿得像桃子,小小的身体因为之前的哭喊和恐惧而微微颤抖。但她的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的茫然和无助,而是一种……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幼兽,亮得惊人的执着。
她一步一步,有些踉跄,却异常坚定地走向床榻。
“小公主……”神族长老想要劝阻,这等伤势,连他们都束手无策,一个三岁的孩子又能做什么?
小满没有理会任何人。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牢牢锁在罗刹那苍白如纸、布满伤痕的脸上。她走到床边,伸出那双小小的、还有些肉乎乎的手,轻轻地,颤抖着,握住了罗刹一只冰冷的大手。
那手,曾经能轻易捏碎星辰,此刻却冰冷得没有一丝生气。
“爹爹……”她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但她用力眨了眨,硬生生憋了回去。
不能哭。
爹爹不喜欢她哭。
爹爹需要她。
她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之前那种奇妙的感觉——在战场上,她的力量能传递给爹爹,能和爹爹的力量融合。那种血脉相连、灵魂共鸣的感觉。
她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她只是凭借着一股最纯粹、最本能的意念——她要救爹爹!她不能失去爹爹!
她开始调动体内那微弱得可怜的光暗能量。因为之前的透支,她体内的能量几乎干涸,如同龟裂的河床。强行催动,带来的是一阵阵经脉撕裂般的剧痛,让她的小脸瞬间变得更加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但她咬紧了牙关,没有松开手,也没有停下。
一丝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边缘带着晨曦暖意、核心流转着幽冥深邃的混沌色气流,如同初生的嫩芽,艰难地从她掌心溢出,顺着两人相握的手,缓缓渡入罗刹冰冷僵硬的经脉之中。
“这……这是……”那位神族长老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清晰地感受到,当那丝微弱的气流进入罗刹体内时,那盘踞在伤口处、连他们合力都无法驱散的“虚无”侵蚀之力,竟然……微微波动了一下!虽然极其细微,但确确实实是产生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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