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李瑶已站在藏书阁朱漆门前。
她袖中那封玄色信笺被体温焐得发潮,却仍刺得腕骨生疼——自昨夜起,锁灵印处便像烧着团文火,与信笺上的图腾形成某种隐秘的共鸣。
"吱呀"一声,门内传来书页翻动的轻响。
汤凛的身影出现在二楼栏杆后,月白广袖垂落如瀑,眉峰因久读古籍微蹙,见是她,眼底冷霜方融了些:"不是说今日要去药园?"
李瑶抬步上楼,鞋尖碾过几级青石板,每一步都像踩碎了喉间的犹豫。
直到站定在他案前,她才将信笺轻轻推过去:"阿凛,昨夜有人送了这个。"
汤凛的指尖刚触到信笺边缘,玄色纸页突然泛起幽光。
他瞳孔微缩,屈指扣住信笺时,腕间银纹若隐若现——那是汤家秘术"鉴真诀"的痕迹。
当血字与图腾完全显影的刹那,他的指节猛地收紧,信笺在灵力下发出细碎的脆响。
"夜魇女王的衔尾蛇纹?"他声音发沉,另一只手已翻出案头《九界图鉴》,泛黄的纸页停在"夜魇族"篇章。
李瑶凑过去,见图鉴上的图腾蛇首高昂,蛇尾蜷成圆;而信笺上的蛇尾却微微分叉,像两根细针扎进圆心里。
"不一样。"她脱口而出,指尖点在信笺图腾上,"这蛇尾...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改过。"
汤凛的睫毛颤了颤。
他突然起身,广袖带起一阵风,将案上典籍吹得哗哗作响。
李瑶望着他走向藏书阁最深处那面嵌满符咒的墙,看他屈指在墙心连点七下,听着"咔嗒"一声轻响,整面墙向两侧退开——露出后面狭窄的石阶,霉味混着松烟墨香扑面而来。
"这是汤家禁阁。"汤凛回头看她,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潮,"当年夜魇之乱后,我祖父将所有未公开的秘辛都封在此处。"
石阶尽头是间石屋,四壁嵌着夜明珠,照得居中的檀木柜泛着幽光。
汤凛取出腰间玉牌贴在柜上,玉牌瞬间迸出金芒,柜锁"砰"地炸开。
李瑶看着他抽出一卷裹满红绳的古卷,红绳触到他指尖便自行断开,露出泛黄的绢帛,上面用朱砂写着"冥渊教残卷"。
"冥渊教?"李瑶默念这名字,喉间突然泛起腥甜——是体内灵根在躁动。
她慌忙按住心口,却见汤凛的指尖停在某行字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以操控'影魂'为能,专司猎杀夜魇血脉继承者,目的不明。"
"猎杀?"李瑶倒吸一口凉气,"可夜魇女王不是说...我是容器?"
汤凛没有回答。
他将古卷转向她,绢帛上绘着个与信笺上几乎相同的图腾,旁注小字:"冥渊教徽,取'吞噬与重生'之意,因逆天道而行,于千年前被六大门派联合剿灭。"
石屋突然暗了暗。
李瑶抬头,见夜明珠的光被什么阴影遮住——是她腕间的锁灵印在发烫。
她慌忙解下银镯,却见镯身内侧浮现出细小的纹路,与信笺上的图腾如出一辙!
"瑶瑶?"汤凛的声音突然近了,他握住她的手,指腹触到她腕间的灼痕,"怎么了?"
李瑶张了张嘴,喉间的腥甜突然涌成巨浪。
她猛地抽回手,扶着石墙蹲下,眼前浮现出无数藤蔓缠绕的画面——那些曾被她驯服的灵植,此刻根须都指向东方,像在回应某种召唤。
她下意识召唤出素心兰,淡紫色花瓣却一反常态地竖直,花蕊里渗出的不是蜜露,而是一线幽蓝的光。
"东方海域..."她喃喃,素心兰的花枝突然指向石屋穹顶,"那里有什么?"
汤凛蹲下来与她平视,掌心覆在她后颈输送灵力:"三百年前,有修士在东方海域见过空间乱流。
但从未有人活着回来。"
石屋的夜明珠突然剧烈摇晃。
李瑶望着他眼底的关切,喉间的犹豫终于化作决断:"阿凛,我想去看看。"
"不行。"汤凛立刻皱眉,"那里太危险。"
"但灵根在指引我。"李瑶抓住他的手腕,将素心兰的花枝按在他掌心,"而且...如果冥渊教真的重现,他们的目标可能不只是我。"她想起昨夜信笺上的血字——"你不是最后一个,也不是唯一一个",心尖猛地一揪,"我必须知道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汤凛的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背的薄茧,那是她每日侍弄灵植留下的痕迹。
他望着她眼底的坚定,最终叹了口气:"我陪你。"
"不。"李瑶摇头,"太显眼。
汤家最近本就被各世家盯着,你若离开...婆婆又要借题发挥了。"她想起汤夫人昨日在茶会上刺她的话:"到底是替身,连阿凛的衣角都抓不牢",唇角勾起抹冷笑,"我伪装成药商外出采买,你留在汤家查冥渊教的旧案。
这样两边都不耽误。"
汤凛凝视她片刻,突然伸手揉乱她的发:"你啊..."尾音却软得像春夜的风,"明日卯时,我让阿福备辆带暗格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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