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流星坠地的消息在黎明前就炸开了。
汤府后巷的青石板上还凝着夜露,李瑶站在窗下,听着巡卫换班时的窃语飘进来:"玄霄阁那边说是天劫余波,可我家表亲在山脚卖茶,说亲眼见着那光把半座山都照红了......"她指尖摩挲腕间金纹,那纹路正随着晨雾里飘来的焦糊气微微发烫——和昨夜血星坠地时的躁动如出一辙。
"收拾东西。"汤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已换了身青灰道袍,腰间别着外门弟子的木牌,"玄霄阁封了坠星区域,但守山弟子卯时三刻会换班,我们赶在卯正混进去。"
李瑶转头看他,晨光透过窗纸在他眉骨投下阴影,却掩不住眼底翻涌的冷意。
她知道他在气什么——昨夜那道血光里,分明有汤家秘典里记载的"天命锁"纹路。
玄霄阁压下消息,怕不是要重演百年前"清剿异端"的戏码。
"好。"她应得利落,转身从妆匣底摸出两株缩成豆粒大的灵植,"这株隐香藤能掩住我们的气息,那株幻颜草......"她将草汁抹在两人面上,镜中映出两张普通的外门弟子脸,"足够撑到日落。"
玄霄阁山门前的雾气还未散尽。
李瑶跟着汤凛混在送灵草的杂役队里,眼角瞥见守山门的弟子正用玄铁锁链捆住个灰衣少年——那少年怀里还攥着半块焦黑的碎石,指缝渗血。
"再敢说看见金纹,就丢去锁妖塔!"执法弟子的鞭子抽在青石板上,火星子溅到李瑶脚边。
她垂眸,见那碎石上隐约有条螺旋状刻痕——和她腕间金纹的起笔如出一辙。
"跟紧。"汤凛的手肘轻碰她后腰,两人借机拐进左侧松林。
李瑶能听见自己心跳声混着松针落地的脆响,直到绕过三重护山大阵,那股焦糊气突然浓得呛人。
眼前的山坳里,原本青翠的灵竹全焦成了黑炭。
正中央的深坑边缘,半截石柱斜插在土里,表面布满蛛网似的裂痕,却仍能看清柱身刻着的"天命"二字——每个字都渗着暗红,像被血养过百年。
李瑶的灵植亲和力突然翻涌。
她袖中那株火棘"唰"地窜出来,红果全部转向石柱,枝桠上的尖刺竟开始发光。
汤凛按住她欲摸石柱的手:"有禁制。"他指尖拂过石面,一道冰蓝色流光顺着裂痕游走,"是玄霄阁的'封灵印',专门锁......"
"锁天命者的命魂。"李瑶接口,声音发颤。
她想起寒潭底觉醒金纹时,曾听见无数模糊的呐喊,"他们不是要封印天劫,是要把我困在这柱子里。"
汤凛的指节骤然收紧。
他望着她泛白的唇,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有些真相太锋利,他宁愿她晚些知道。
"去密库。"李瑶突然转身,"他们既然敢锁柱子,必定有记载。"
玄霄阁密库在藏经阁地下三层。
汤凛用汤家秘术破第三道禁制时,掌心渗出了血。
李瑶握着他染血的手,将一株暖玉草按在他伤口上:"我来引开巡库弟子。"
"不行。"他甩开她的手,血珠溅在青石板上,"你金纹太招眼。"话音未落,密库石门"咔"地开了条缝,他拽着她闪进去,"记住,拿了东西就走。"
密库里的玉简堆成小山。
李瑶的灵植在袖中疯狂震颤,最后"啪"地拍在最顶层的檀木匣上。
匣中只有一卷泛黄的帛书,开篇便是:"天命者非人,乃轮回之匙,若不加以控制,三百年一次的因果大劫将无人能挡。"
"因果大劫?"李瑶冷笑,帛书在她指尖燃起金焰,"三百年前玄霄阁灭我李家满门时,怎么没见他们提因果?"
"走!"汤凛突然拽住她的手腕。
密库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执法堂的玄铁令牌撞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响。
李瑶这才发现,汤凛后背的道袍已被冷汗浸透——他刚才破禁制时,偷偷引动了三道护阵的反噬。
"结阵!"门外传来长老的暴喝。
汤凛将她护在身后,从怀中摸出半块残破玉简,那是他祖父临终前塞给他的:"若遇生死局,捏碎它。"
古符之力爆发的瞬间,李瑶眼前闪过刺目的银光。
等再睁眼,他们已站在玄霄阁外的山路上,汤凛却靠着树滑坐在地,脸色白得像雪。
"我没事。"他扯了扯嘴角,可李瑶分明看见他颈侧的血管在剧烈跳动,"只是......"
"别说话。"李瑶蹲下来,指尖轻轻按在他心口。
她的灵植亲和力顺着接触蔓延,却在他经脉里触到一缕冰凉的、不属于他的灵力——那气息像极了玄霄阁密库里,那卷帛书上的封印纹路。
山风掀起她的衣摆。
李瑶望着汤凛紧闭的双眼,将那缕异常灵力的位置牢牢记在心里。
等他醒了,她得好好问问——这东西,究竟是从哪来的。
山风卷着松针簌簌掠过两人肩头时,李瑶的指尖正抵在汤凛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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