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说要做执棋的人。"他走进矿道,脚步声在岩壁间撞出回音,"可你忘了,棋盘从来都该是我的。"
李瑶转身,看见他衣襟下露出半截信笺,月光正好照在"执棋的人"那行字上。
她笑了,将沾着灵液的手放进他掌心:"那...就请汤家主,做我最稳固的棋盘。"
洞壁上的符文突然大亮,照亮了两人交握的手。
而在他们脚下,那颗深褐色的种子正裂开一道细缝,一抹绿意从石缝里钻出来,向着矿脉最深处,缓缓生长。
李瑶指尖的因果种刚触到岩壁灵液,腕间同心印便腾起幽蓝光雾。
那是她用三年时间,以灵植亲和力驯化的上古青冥藤种——每道藤蔓纹路里都凝着她每月初一子时采集的晨露,每丝绿意里都浸着汤家祠堂七次传讯时的霉香。
此刻蓝光裹着绿意钻入石缝,她能清晰感知到种子裂开的轻颤,像婴儿初啼般撞进灵矿深处。
矿脉最深处传来闷响,岩壁渗出的灵液突然沸腾成银浪。
李瑶后退半步,玄色裙裾扫过湿滑的岩面,却仍紧盯着石缝。
青冥藤的芽尖破岩而出时,她喉间泛起甜腥——那是与灵植共生的代价,可她的眼却亮得惊人。
这株藤要的不是养分,是因果。
汤家百年血契、玄霄阁的算计、天命者的诅咒,全得在它的根系里翻个底朝天。
"瑶瑶。"
汤凛的声音裹着寒气撞进耳膜。
李瑶转头,正撞进他泛红的眼底。
他玄色大氅被灵液溅湿了半幅,发梢滴着水,却仍将半块甜橙糖塞进她掌心——是方才妆匣里滚出来的那半块,糖纸还沾着她的胭脂印。
"灵脉复苏的动静,玄霄阁的千里镜该照到了。"他指节抵着她发顶,声音压得极低,"我让暗卫在矿外布了三重困仙网,能拖半柱香。"
李瑶将糖含进嘴里,甜意混着喉间腥气在舌尖炸开。
她望着他袖中若隐若现的封命戒——那戒指从方才起就在发烫,此刻正随着灵脉震动,在他腕间烙出红痕。"所以汤家主特意踩着甜橙糖冲来,就是为了给我递块糖?"她歪头笑,指尖抚过他掌心的薄茧,"还是说...怕我真成了执棋人,不要你这棋盘?"
汤凛喉结滚动。
他想起昨夜在妆匣底翻出的信笺,墨迹未干的"执棋的人"四个字,是她用眉笔写的。
那时他捏着信笺站在月下,听着东院传来她逗弄灵鸟的笑声,突然就懂了她为何总在他书房翻汤家秘典——她不是要当替身,是要把自己活成汤家的命门。
"叮——"
破空声撕裂夜雾。
李瑶抬眼,三柄青锋剑正破云而来,剑身上"玄霄"二字在灵脉光中刺目。
为首的灰袍老者悬在半空,拂尘扫过矿口:"好个汤家,藏着天命者不说,还敢私自复苏灵矿!"他指尖凝出雷印,"今日便替天道清理——"
"清什么?"李瑶突然轻笑。
她松开汤凛的手,向前走了三步,腕间同心印的蓝光顺着指尖窜向岩壁。
刹那间,整座灵矿的符文同时亮起,金浪裹着藤影直冲天际。
灰袍老者的雷印刚要落下,却见眼前景象骤变——方才还空荡的矿道里,突然挤满了汤家历代家主的虚影,最前排的老妇人正举着"汤"字玉牌冷笑:"玄霄阁当年用我汤家百口性命换仙门清誉,今日倒来充天道?"
"幻境!"老者惊喝,拂尘猛拍心口。
可他的法力刚涌出,就被藤蔓缠住经脉——那是青冥藤的根须,不知何时已穿透他的道袍,在他皮肤上爬出青斑。
李瑶望着他扭曲的脸,终于褪下温驯的笑:"玄霄阁的千里镜能照见灵脉,照不见我在矿脉里埋了三十年的引魂阵。
汤家先祖的怨气,够你们喝一壶了。"
汤凛站在她身后,望着她被金光勾勒的侧影。
她颈间的"汤"字玉牌此刻亮如星火,与他封命戒的红光遥相呼应——原来她早把自己的命,和汤家的命,缠成了同一条藤。
他摸出腰间的汤家令,在掌心攥得生疼,却没动。
他知道,她要的不是他出手,是让全天下看见,汤家的棋盘上,执棋的人姓甚名谁。
"你说要做规则的改写者。"他突然开口,声音盖过老者的惨叫,"可改写规则的人,总得有个后盾。"他解下大氅披在她肩上,寒意裹着他的体温涌进她颈窝,"汤家的后盾,够不够?"
李瑶转身,眼尾的泪痣在金光里忽明忽暗。
她没说话,只是将手按在他心口——那里,甜橙糖的甜意正顺着血脉往上涌,混着灵脉的震颤,烫得他几乎要窒息。
灵矿深处传来更剧烈的震动。
青冥藤的藤蔓冲破洞顶,在夜空里织成绿网,连月光都被染成了翡翠色。
这异象惊得玄霄阁修士的法剑纷纷坠地,却让李瑶的笑更深了:"看,因果种发芽了。
汤家的秘密、玄霄阁的脏事、天命者的真相...都要破土而出了。"
而此刻,距灵矿百里外的汤家祖祠。
闭关室的石门突然渗出细密的裂纹,石屑簌簌落在蒲团上。
闭目打坐的老者猛地睁眼,眼底金芒刺破黑暗。
他望着头顶被灵气震落的蛛网,喉间溢出低笑:"好个李瑶...连老祖的闭关禁制都敢惊动。"他抬手拂去衣袍上的石粉,"看来,是时候去会会这执棋的小女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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