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的鞋尖刚蹭到命轮塔门槛,包裹脚踝的金色气息便如被抽走丝线的傀儡,“唰”地退了个干净。
她后颈泛起细密的凉意——方才站过的青石板上,银色命纹正像活物般游走,“终局”二字的笔锋在月光下刺得人眼疼。
“瑶瑶。”汤凛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碾了碾,另一只手从袖中摸出颗朱红药丸。
他眼尾因灵识消耗泛着淡红,却仍将药递到她唇边,声音低得像浸了雪水的琴弦:“含着。塔内命纹乱流最易扰动心神。”
李瑶张嘴接住,丹药入喉即化,一缕清凉顺着喉管直窜丹田。
她这才注意到汤凛指节泛着不自然的白——方才注入命契时,他定是强压着灵海翻涌的波动。
塔门内的黑暗突然被星芒刺破。
李瑶抬眼,只见无数细碎的光点在半空漂浮,像被揉碎的银河。
她伸指轻触最近的一片,指尖刚碰到那团光,画面便如潮水般涌来:
她穿着月白纱裙立在九霄高台上,身侧站着个白衣男子。
风掀起他的广袖,露出腕间与她同款的银铃,每一声轻响都撞在她心口。
“若你重生归来,请勿忘誓约。”他侧过脸,眉眼被雾气遮得模糊,却有半缕仙元渡入她掌心,“待双生契成之日,我自会为你揭开所有……”
“啪!”
画面突然碎裂,像块被掷进深潭的玉。
李瑶踉跄一步,额角渗出薄汗——这是她第一次看清前世片段,却连对方的脸都没来得及记住。
“欢迎回来。”
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撞得李瑶耳骨发疼。
她猛地抬头,便见虚空中有身影缓缓凝实:月白锦袍,广袖垂落,腕间银铃轻晃。
他的面容仍像蒙着层薄雾,可那股熟悉的气息却如潮水般漫来——是救她出魔修之手时的慈悲,是命轮信息里“双生者终有一战”的冷肃,更是方才记忆片段里,渡她仙元时的温热。
李瑶本能地后退,后腰却抵上汤凛紧绷的胸膛。
他的手掌按在她肩窝,指腹轻轻摩挲她锁骨下的旧疤——那是替他挡毒酒时留下的。
“别怕。”他的灵识顺着双生契钻进来,带着雪松香的安抚,“我在。”
白衣男子的目光扫过两人交握的手,银铃突然发出清越的颤音。
“比我预想的更快。”他开口,声音里裹着千年积雪的凉意,却又藏着丝难以察觉的温度,“双生契成,命轮重启。李瑶,你可还记得,三百年前在忘川畔,你亲手种下的那株‘同心草’?”
李瑶喉头发紧。
她确实在命轮信息流里见过模糊的影子:血色忘川边,她跪在碎石滩上,将一株嫩芽埋进土里,嫩芽上缠着两根命丝,一根泛着她的灵识光,另一根……
“是汤凛的。”汤凛突然出声,他的灵识在她识海里翻涌,显然也想起了什么,“那株草的根须,缠着我们两人的命轮。”
白衣男子的唇角勾了勾,雾气般的眉眼似乎清晰了些。
“不错。”他向前走了半步,李瑶立刻闻到若有若无的沉水香——和她在青丘仙林养伤时,枕边香囊的味道一模一样,“所以你看,有些事从不是替身,而是……”
“而是宿命?”李瑶打断他,指甲掐进汤凛掌心。
她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如擂鼓,前世的碎片、命轮的预言、汤家替身的身份在脑子里乱成一团,“你说过‘时机未到’,现在时机到了?你让我记的誓约,和汤凛有关?”
汤凛的手指在她手心里收紧,带着点几乎察觉不到的颤抖。
他的灵识裹着暖意涌进来,替她抚平翻涌的情绪:“别急,慢慢问。”
白衣男子忽然抬眼。
李瑶这才发现,他眼尾有颗极淡的红痣,像滴未干的血。
“时机确实到了。”他说,声音里的凉意散了些,“但有些真相,需要命轮图来印证。”
话音未落,李瑶便觉后颈一麻。
她望着白衣男子抬起的右手,腕间银铃轻响,而他身后的空气正泛起金色涟漪——那涟漪越扩越大,隐约能看见星图的轮廓在其中流转,像极了汤家密室里那幅残缺的命轮图。
汤凛的灵识突然变得滚烫。
他贴着她耳畔低语:“准备好。无论他要做什么……”
“我们一起。”李瑶接完这句话,望着白衣男子身后逐渐清晰的金光,忽然想起昨夜他替她掖被角时,指尖在她发间停留的温度。
那些被替身身份掩盖的悸动,此刻像团火,烧得她眼眶发酸。
白衣男子的手停在半空。
他眼尾的红痣在金光里忽明忽暗,嘴角的笑意却深了些:“很好。”
随着这两个字落下,他身后的金色涟漪突然剧烈震颤。
李瑶望着那即将展开的命轮图,听见自己心跳如雷——三百年前的誓约,双生契的真相,汤家替身背后的阴谋,所有的答案,似乎都要在这幅图里揭晓了。
命轮图展开的瞬间,星芒如活物般钻入李瑶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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