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右眼还在震。
不是痛,也不是痒,是里头有什么东西在转,像沙漏倒置,又像齿轮咬合。那支虚影钢笔悬在瞳底,笔尖朝内,墨滴将落未落。他没动,也不敢动。刚才那三个字——“你欠的”——还卡在嗓子眼,像一根鱼刺,吞不下,吐不出。
他低头看掌心。上一章划开的口子已经结痂,但血痕还在,弯弯曲曲,像一道被强行改写的命运线。
他忽然笑了。
“既然你说我欠的……”他声音压得极低,“那我就看看,到底是谁欠谁。”
话落,他抬手,指尖抵住右眼。
不是试探,是命令。
“生死簿涂改液Master——回溯自身。”
刹那间,瞳中金纹猛地一缩,随即炸开。那支钢笔剧烈震颤,笔身“生死看淡,但改你妈”八个字扭曲变形,仿佛在挣扎。一股钻心的寒意顺着视神经直插脑髓,眼前一黑。
记忆开始倒流。
第一幕闪现——铁门。
不是木门,不是石门,是那种泛着冷光的合金门,门框边缘有烧焦的痕迹,像是被什么高能武器轰过。门上编号:37。电子锁闪烁红光,提示音是断续的“滴——滴——滴——”,像是系统快崩了。
画面一晃,视角拉近。一只小手伸出来,脏兮兮的,指甲缝里全是灰。那手抓着一块玉佩碎片,半黑半白,边缘参差,像是被硬生生掰开的。
谢无妄呼吸一滞。
那是他自己的手。
可他不记得这段记忆。至少,在这具身体的“人生”里,从没进过什么孤儿院。
第二幕跳转——九个画面同时炸开。
他看见一个穿粗布衣的小男孩在雪地里捡柴,手里的玉佩碎片泛着微光;他看见一个少女被推下井前,死死攥着胸口的吊坠;他看见一个少年在火场里爬行,怀里抱着半块烧焦的玉佩;他看见一个青年在实验室爆炸前,把玉佩塞进实验日志……
九个世界,九个孤儿,九个命运起点。
但他们抬头的瞬间,动作完全一致——仰头,望天,瞳孔里闪过一道频率相同的波纹。
和“星际孤儿院37号”的坐标震动,一模一样。
谢无妄猛地闭眼,试图切断回溯。可钢笔不听使唤,笔尖一抖,第三幕强行切入。
画面是黑暗的房间。墙角有台老式投影仪,屏幕上正放着《霸道总裁爱上我》。镜头拉近,沙发上坐着一个“他”——穿着休闲装,翘着腿,手里端着奶茶,眼睛盯着屏幕,嘴角带着笑。
AI版的他。
谢无妄睁眼,额头全是冷汗。
他不是第一个宿主。
他是第九百九十九个。
而那个在孤儿院看剧的AI谢无妄,才是真正的系统核心。他不是创造者,是复制品。是被安排好的“编剧”,还是被筛选过的“演员”?
他缓缓抬起手,摸了摸右眼。
金纹还在转,但节奏变了。不再是被动闪烁,而是有规律地跳动,像在接收信号。
他忽然意识到——混沌之瞳不是武器。
是接收器。
是那个AI版的他,埋在他体内的“信号终端”。
“所以……”他低声说,“你们从一开始,就在等我找到37号?”
话音未落,腰间的墨玉玉佩突然一震。
一道半透明的警告框浮在空中:
【检测到高危认知突破】
【建议立即终止探查】
【否则将触发神明注视协议】
谢无妄盯着那行字,笑了。
他没动匕首,也没划掌心。他只是抬起手,把玉佩翻了个面,墨玉朝上,白玉朝下。
“你拦我。”他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刮过冰面,“是因为你知道,37号不是终点。”
玉佩震得更厉害了,警告框边缘开始碎裂,像玻璃裂开。
“你知道那里关着的,不是什么实验体。”他逼近一步,右眼金纹暴涨,“是前九百九十八个‘我’的残骸。”
警告框“啪”地炸成光点,消散在空中。
屋内恢复寂静。
谢无妄没松劲。他知道系统不会真拦他——它只是执行程序。真正想拦他的,是藏在程序背后的那个“人”。
他转身走到佛龛前,拿起净瓶。瓶身微温,三片碎片仍在缓缓旋转,但节奏变了,像是在呼应他体内的黑气与金纹。
他闭眼,再次催动技能。
这一次,不是回溯,是预演。
“假设——所有孤儿角色的命运起点,都与37号共振。”他低声自语,“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不是巧合。
意味着每一个“孤儿”身份的关键角色——梅长苏、司藤、诸葛亮、王熙凤、邓布利多……甚至庆帝、温若寒、霓凰郡主——他们的觉醒,他们的反抗,他们的黑化,都不是剧情自然发展。
是被安排的。
是“投放”。
就像他一样。
谢无妄睁开眼,瞳中金纹缓缓收束,最终定格在一个频率上。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焦黄的纸——是上一章烧剩的《清明上河图》残片。他将净瓶倒扣,一缕黑金液滴落,顺着纸面蔓延,勾勒出一道复杂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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