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从“处置室”门后传来的、极其轻微的湿滑摩擦声,如同冰水滴入滚油,瞬间在死寂的空气里炸开,让所有人本就紧绷的神经几乎断裂。
小周猛地捂住嘴,防止自己叫出声,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阿晴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握紧了陈默给她的消防斧,指节发白。小刀和强子几乎是本能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那扇门,呼吸粗重。
李铭的手枪纹丝不动,眼神锐利如鹰,死死锁定门缝,仿佛能穿透木板,看清后面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强哥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低骂一声,但也将锯短猎枪的枪口微微抬起,对准了那个方向。
冲突一触即发。
陈默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但他强迫自己保持绝对的冷静。
他缓缓抬起手,做了一个极其坚决的“停止”和“安静”的手势。他的目光扫过李铭和强哥,用眼神传递着信息——不要动,不要刺激它。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门后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那细微的摩擦声消失了,仿佛只是他们的集体幻觉,或者是里面的什么东西……暂时停止了活动,又或是……在屏息聆听。
压抑到极致的寂静再次降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
几分钟后,确认再无异动,陈默才极其缓慢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看向李铭和强哥,压低声线,声音沙哑却清晰:“吵下去没用,也出不去。
医院侧门的情况你们看到了,外面那两只怪物可能还在游荡。我们必须做决定。”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伤员的方向(尽管他们在外面的储藏室),最终落回药房的狼藉:“放弃,他们必死。进去,可能一起死,也可能……找到一线生机。”他将最残酷的现实赤裸裸地剖开。
李铭眼中的赤红稍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
他看了一眼强哥,又看向陈默,最终目光落在那个窒息而死的队员尸体上,牙关紧咬,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我的人不能白死。里面的药,必须拿到。”
这是他作为领袖无法回避的责任,也是他内心痛苦的唯一出口。
强哥脸色铁青,他环顾四周——新鲜的尸体、诡异的门、匮乏的药品、外面虎视眈眈的威胁。他最终恶狠狠地瞪了李铭一眼,又看向陈默,啐道:“妈的……老子就知道跟你们凑一块没好事!进去可以,但说好了,拿到就撤!谁他妈也别逞英雄!看到不对,老子第一个掉头跑!”
他的妥协,是基于残酷现实的权衡。
留下是慢性死亡,突围外面风险未知且缺乏药品,深入虽然恐怖,但或许是唯一有明确目标(药品)的选择。
陈默点了点头。这就是目前能达成的、脆弱的共识。
“小周,”陈默转向技术宅,“里面结构还记得吗?医生办公室、病房大概在什么位置?”
小周努力回忆着,声音发颤:“处……处置室旁边好像就是医生值班室……再往里……走廊尽头左拐……好像是输液室和两三间观察病房……右边是卫生间……结构不复杂,但……都很暗……”
“好。”陈默深吸一口气,“李铭,强哥,我们三个在前。
小刀,强子,你们护住两翼和后方,特别注意那扇门!”他指向“处置室”,“阿晴,你跟紧我们,找到药品由你优先辨认和收取。小周,你跟着阿晴,帮忙拿东西。”
简单的指令迅速下达。
没有人有异议。在这种极端环境下,明确的指令和分工是活下去的唯一依靠。
陈默将手枪交还给李铭,重新握紧了消防斧。冰冷的触感带来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他看了一眼那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处置室”门,最终选择了先探索另一侧——医生值班室。那扇门虚掩着,没有那么多诡异的痕迹。
李铭和强哥一左一右,护卫在陈默身侧。三人形成一个小小的三角突击阵型,小心翼翼地靠近值班室。
陈默用斧头尖端轻轻顶开虚掩的门。
手电光率先涌入。
值班室同样混乱。办公桌倾倒,文件散落。但吸引他们目光的,是墙壁上的一大片泼洒状、尚未完全干涸的暗褐色血迹,以及地上一条清晰的、拖拽重物留下的血痕,一直延伸到办公桌后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比外面更浓的甜腥味。
陈默的心提了起来,他示意李铭和强哥警戒,自己缓缓绕到办公桌另一侧。
手电光向下照去。
一具穿着白大褂的尸体仰面倒在桌后。他的眼睛和嘴巴张得极大,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恐,仿佛死前看到了无法理解的恐怖景象。
他的胸腔腹腔被完全剖开,内脏不翼而飞,创口边缘极其不规则,像是被巨力撕扯开,而不是利刃切割。
血液尚未完全凝固。
而在他的右手边,地上扔着一个空的军用急救包,款式与外面队员的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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