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据点房间里仿佛凝固了,又仿佛在以某种煎熬的速度缓慢流淌。
烛火摇曳,将扭曲而放大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蛰伏的鬼魅。
空气中混杂着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消毒酒精的刺鼻气味、伤口腐烂的甜腥味、以及十多人挤在一起产生的汗臭和排泄物的恶臭。
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不仅仅是生理上的不适,更是心理上的窒息。
阿晴和老何尽可能地处理着伤员。
有限的药品被精打细算地使用着。
吗啡让老孙和那个伤势最重的新幸存者暂时脱离了痛苦的呻吟,陷入了更深的昏迷,但这只是延缓,并非治愈。
赵姐在注射抗生素后,高烧似乎略微退去一点,但依旧意识模糊。猴子的情况稍好,但依旧虚弱。
陈默手腕上的伤口被阿晴用最后一点生理盐水清洗后,撒上止血粉,用相对干净的布条包扎起来。
刺痛感依旧,但至少血止住了。
强哥手臂上的抓伤也做了类似处理。
李铭和强子多是擦伤和体力透支,略作休息便恢复了一些气力,但眉宇间的沉重却丝毫未减。
那五个新幸存者经过简单的处理和喂了点水后,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但眼中的恐惧和麻木并未褪去,他们蜷缩在角落,如同受惊的鹌鹑。
那个被救回来的男孩依旧紧紧跟着阿晴,不说话,只是用大眼睛恐惧地打量着一切。
小周瘫在另一个角落,似乎恢复了一些神智,但眼神依旧空洞,抱着膝盖,身体微微发抖。
强哥检查了一下那两支几乎成了废铁的猎枪,骂咧咧地将其扔到墙角,发出哐当一声响,引得众人都是一惊。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扫过房间里挤得满满当当的人,尤其是在那五个新幸存者和三个重伤员身上停留良久,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无可奈何的叹息。
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看到眼前这绝望的物资困境。
李铭靠墙坐着,一遍遍地擦拭着那支打空了子弹的95式步枪,动作机械而专注,仿佛能从这件冰冷的武器上汲取一丝力量。
他的目光偶尔会掠过那些他拼死救回来的人,眼神复杂,有责任,有沉重,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营救是军人的天职,但救回来之后如何生存,这个问题远比冲锋陷阵更考验人。
陈默将最后小半块压缩饼干就着几口水咽下,干涩的饼渣划过喉咙,带来微不足道的饱腹感。
他环视整个房间,每一张疲惫、恐惧或麻木的脸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上。
食物,最多再支撑一天,还是极度节省的情况下。
水,只剩小半桶,维持生命都岌岌可危。
弹药,几乎归零,这意味着他们失去了绝大部分主动防御和狩猎的能力。
药品,看似得到补充,但消耗速度惊人,且无法补充。
而他们,有十四张嗷嗷待哺的嘴,其中超过一半是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伤员和虚弱者。
绝境。
真正的绝境。
“妈的……”强哥终于忍不住,低沉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守在这里,就是等死。”
没有人反驳他。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必须有人出去找吃的,找水。”
李铭放下步枪,抬起头,眼神恢复了惯有的果断,但声音里带着疲惫,“而且,不能走远,这附近……恐怕已经被搜刮过无数次了,而且太危险。”
他想到了那个如影随形的“笑脸魇”。
“出去?拿什么找?”
强哥冷笑一声,指了指墙角的“烧火棍”,“碰上个小尸群都够我们喝一壶的!更别说那个鬼东西!”他对再次外出冒险极度抵触。
“那也不能活活渴死饿死在这里!”李铭语气强硬起来,“必须冒险!我带强子去,尽量在附近建筑里找找看。”
“附近?”强哥声音提高了几分,“附近有个屁!这破楼我们早就翻遍了!再去远点,就是送死!”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虽然共同经历了生死,但根深蒂固的行事风格和此刻巨大的压力,让分歧再次凸显。
陈默感到一阵头痛。他知道两人说的都有道理。不出去是等死,出去可能死得更快。
“无线电……”一个微弱的声音突然从角落响起。
是小周。他抬起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里恢复了一丝技术宅特有的专注,“老钟店……我们去派出所之前,原本是要去老钟维修铺找无线电零件或者设备的……确认体育场的消息……”
他的话提醒了众人。
他们最初的计划,根本不是去派出所硬刚,而是获取通讯手段,确认撤离点的真实性!派出所获取武器本就是临时起意,结果却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
“现在说这个有屁用!”
强哥烦躁地打断他,“老钟店在哪?隔着好几条街!路上什么情况你不知道?我们现在这状态,能过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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