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业区的沉默被一种更令人不安的嗡嗡声取代——
那是数以万计的苍蝇聚集在某处腐败源发出的噪音,低沉而持续,像是死亡的背景音效。
队伍在这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中艰难穿行,每个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妈的…这鬼地方…”强哥被李铭和小周架着,每走一步都疼得倒吸冷气,汗水浸透了他破烂的衣服,但他更多的是一种烦躁和绝望,“还要走多久?老子快散架了!”
“省点力气,强哥。”
李铭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他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也因为用力而渗出血迹,脸色苍白,“地图显示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强哥几乎要跳起来,但剧痛让他瞬间萎靡,只能低声骂咧,“操…等到地方,黄花菜都凉了…说不定那收音机屁用没有!”
“那也得去!”陈默头也不回,声音冷硬,他的目光如同雷达般扫视着前方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扇黑洞洞的窗户,“留在那里就是等死。这是唯一的路。”
“唯一的路?哼…”强哥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怨气,“要不是某人非得绕路去看爹妈,我们说不定早就到老钟店了!”
这话如同一条毒辣的鞭子,瞬间抽在陈默的背上,也让整个队伍的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小周吓得不敢说话。
老何和啊晴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猴子搂紧了小男孩。
李铭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盯着强哥,眼神锐利如刀:“强哥,闭嘴!那种话现在说出来有什么意义?!”
“意义?老子快死了还要管他妈的意义?!”
强哥的情绪失控了,疼痛和恐惧让他口不择言,“要不是他带错路,我们会碰上那些鬼东西?!老孙会死?!强子会死?!小刀他们会死?!现在倒好,绕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被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新怪物当兔子撵!”
陈默的背影僵硬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反驳。
只是握着钢筋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强哥的话像刀子一样捅进他心里最痛的地方,但他无法辩解,因为那某种程度上是事实。
“强哥!你别说了!”啊晴带着哭音喊道,“默哥他也不想的!他父母…”
“谁他妈不想?!”强哥粗暴地打断她,“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死了就是死了!我们他妈的可能下一个就…”
“那你想怎么样?!”
李铭猛地低吼,打断了强哥的咆哮,他的眼神冰冷而充满压迫感,“掉头回去?回那个破据点等着那个小女孩怪物再来找你‘玩游戏’?还是你现在就想散伙,自己找条生路?”
强哥被李铭的气势噎了一下,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地低下头,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了血丝。
现实比任何话语都更残酷,他们早已无路可退。
短暂的死寂。只有苍蝇的嗡嗡声和强哥痛苦的咳嗽声。
“好了…”
老何叹了口气,上前给强哥顺气,“都少说两句。留着力气走路。内讧就是找死。”
陈默终于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深处有一种被深深伤害后的冰冷和疲惫。
他目光扫过强哥,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只有一种极致的平静。
“强哥说的对。”
陈默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是我的错。判断失误,代价惨重。如果你们现在有谁想离开,或者觉得有更好的办法,可以提出来。否则,”
他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我们就必须走下去。去老钟店。这是我们自己选的路,怨不得别人。”
他没有推卸责任,反而将一切扛了下来。
这种态度,反而让强哥愣住了,剩下的怨气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小周和老何等人看向陈默的眼神则多了一丝复杂,有同情,也有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命般的跟随。
李铭看着陈默,眼神深邃。
他知道陈默在做什么,他在用这种方式重新凝聚团队,哪怕是用自我否定和承担所有指责的方式。
“没别的路。”
李铭最终开口,声音恢复了冷静,“工业区是唯一选择。加快速度,争取在天黑前找到地方过夜。抱怨解决不了问题。”
争执暂时平息,但裂痕已经出现。信任需要更多的行动和结果来弥补。
队伍再次沉默地前进,气氛更加压抑。
又艰难行进了半个多小时,走在最前面的陈默突然举起手,示意停下。
“前面…有动静。”他压低声音,身体紧绷起来。
所有人瞬间屏住呼吸,紧张地望向前方。
那是一个巨大的、半开放式的仓库。
仓库门口,散落着一些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的尸体残骸,吸引了大量的苍蝇。
而真正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仓库深处阴影里,隐约传来一种缓慢的、拖沓的脚步声,以及…
一种低沉的、像是很多人在同时呜咽哭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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