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将林晏清带到王府西南角的一处小院。院子不大,但还算清净,有一间独立的厢房。屋内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椅,以及一个旧衣柜,但打扫得干干净净。
“晏先生,您暂且在此歇息。明日卯时中,我会来带您去账房。”侍从语气平淡,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有劳了。”林晏清学着古人的样子拱了拱手。等侍从离开,她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总算暂时安顿下来了。
她走到桌边坐下,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和陌生的庭院景致,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再次袭来。手腕上冰冷的金属触感提醒着她,这一切不是梦。她真的是在一个真实的、陌生的古代王朝,顶着一个虚假的身份,未来充满了未知。
“生存是第一要务,然后是信息收集,最后是价值体现。”她低声重复着在游戏里制定策略时的核心步骤,“现在生存问题暂时解决,信息严重不足,价值…明天就要开始体现了。”
账房…听起来就是个能接触到大量基础数据的地方。很好,非常适合她这个“前”数据平衡师。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林晏清就醒了。或者说,她几乎没怎么睡熟。陌生的环境、坚硬的床板、以及脑海里纷乱的思绪让她始终处于浅眠状态。她换上前一晚侍从送来的、尺寸稍合身些的青色布袍,依旧做男子打扮,对着水盆里模糊的倒影,努力将头发束得整齐一些——这又是一个技术难点,她折腾了老半天。
卯时中,侍从准时出现,领着她穿过数道回廊,来到王府前院一侧的厢房。门口挂着“账房”的木牌。
一进门,一股混杂着墨臭、灰尘和陈旧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房间很大,光线却有些昏暗,几个书架堆满了卷宗,两张长条桌上账本堆积如山,两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人正埋首其中,算盘噼啪作响,眉头紧锁。地上还散落着一些零散的单据。
看到侍从领着林晏清进来,其中一个年长些、留着山羊胡的账房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水晶眼镜,眼中带着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赵先生,这位是晏清晏先生,王爷吩咐过来账房帮忙的。”侍从介绍道。
赵先生上下打量了林晏清一番,见她年纪轻轻,面生得很,语气便有些敷衍:“哦?既是王爷安排,那就留下吧。小五,把那堆去年秋粮入库的旧账拿给这位…晏先生,核对一下数目,看看有无错漏。”他随手一指角落里几乎堆到半人高的一摞账本。
那叫小五的年轻账房应了一声,吃力地搬起那堆账本,“咚”的一声放在房间角落一张空置的小桌上,灰尘四溅。
林晏清看着那堆纸张发黄、字迹潦草、装订混乱的账本,嘴角微微抽搐。
这资源管理…也太原始了!检索靠人力,存储无分类,校验无流程,数据冗余和错误率一看就低不了。这效率,放在游戏里,后勤评分绝对是F级,拖垮整个经济系统的那种。
她内心疯狂吐槽:“这数据库连个索引都没有!ORM框架呢?哪怕有个最简单的Excel表格呢?!”
但面上,她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多谢赵先生,在下尽力。”
她走到那张小桌前,没有立刻坐下翻账本,而是先环顾了整个账房的环境,看了看另外两位账房的工作方式,又走到书架前粗略扫了扫卷宗的分类标签。
心里大致有数后,她才坐下,拿起最上面一本账册。翻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竖排毛笔字记录,日期、品类、数量、经手人混杂在一起,许多数字书写不规范,还有不少涂改的痕迹。核对起来极其耗费眼力和心力。
“这UI(用户界面)体验极差,数据录入毫无验证机制…”她一边看,一边职业病发作地评估着。
但她没有抱怨,而是静下心来,开始一页页翻阅。她的心算能力极强,对数字异常敏感,这是多年和数据打交道练就的本能。同时,她拿出几张空白的纸,开始按照自己的习惯重新归纳记录——按日期、品类、入库数、出库数、结余、备注分列。
一个上午就在枯燥的数字核对中过去。中午有人送来简单的饭食,两个饼子一碗寡淡的菜汤。赵先生和小五匆匆吃完又继续拨算盘。林晏清吃得很快,吃完又继续埋首账本。
到了下午,她已经核对了大半账本,并将发现的问题——计算错误、记录遗漏、前后矛盾之处——都用小字清晰地标注在她自己整理的表格旁边。
期间,赵先生偶尔抬头看她一眼,见她只是安静地看账、写字,速度似乎也不快,因为他看不到表格的效率,便又低下头去,心里或许觉得王爷塞来了个没什么用的闲人。
临近傍晚,林晏清终于将那堆旧账核对完毕。她拿起自己整理好的几张纸,走到赵先生桌前。
“赵先生,去年的秋粮账目已初步核对完毕。共发现七十三处数目不符,其中五十八处为计算错误,十二处记录遗漏,三处品类混淆。错漏总额约占账面总量的百分之二点七。这是详细清单和更正后的数目。”她将手中的纸张递过去,上面表格清晰,问题分类明确,建议的更正数目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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