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阴雨终于停歇,天空放晴,阳光洒在湿漉漉的庭院里,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连日的压抑似乎也随着雨水的离去而消散了些许。王府上下都透着一股雨过天晴的松快气息。
为了处理连日阴雨导致的账册受潮问题,林晏清需要去库房核对一批重要的原始凭证。库房位于王府后院靠近湖边的一处独立院落。
她抱着几本需要核对的账本,沿着湖边蜿蜒的石子小路小心地走着。雨后路滑,湖边的青石上生着薄薄的苔藓。她心里还在想着昨日萧煜那令人心惊的靠近和低语,有些神思不属。
就在这时,斜刺里突然窜出一只被雨水惊扰了窝的野猫,猛地从草丛中扑出,恰好撞在她脚边!
“啊!”林晏清猝不及防,惊呼一声,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怀中的账本脱手飞出,而她则朝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直直摔去!
“噗通!”一声巨响,冰冷的湖水瞬间将她吞没。
彻骨的寒意刺透衣衫,直逼骨髓。林晏清不会水, 恐慌瞬间攫住了她。她拼命挣扎,冰冷的湖水却不断涌入她的口鼻,窒息感扑面而来。意识迅速模糊,只剩下无边的冰冷和黑暗…
… …
再次恢复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剧烈的头痛和喉咙火烧火燎的疼痛。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床顶繁复的雕花,以及…坐在床边的一道玄色身影。
萧煜!
林晏清的心脏猛地一缩,瞬间彻底清醒!她下意识地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酸软无力,身上穿着干燥柔软的中衣,但…这中衣的触感和款式,绝非她平日所穿!
恐慌如同冰水般再次浇下。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虽然盖着锦被,但胸前那微微起伏的曲线,以及中衣下隐约可见的、不再被布条紧紧束缚的柔软,都清晰地昭示着一个事实——她一直小心翼翼隐藏的女儿身,暴露了!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惊恐万状地看向床边那个男人。
萧煜正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用勺子轻轻搅动着。他似乎并未立刻发现她已醒来,侧脸在跳跃的烛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看不出情绪。
然而,林晏清那骤然急促的呼吸和无法掩饰的惊恐目光,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动作一顿,缓缓转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惨白惊恐的脸上。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也似乎停止了流动。
林晏清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巨大的恐惧和“完了”两个字在疯狂回荡。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攥紧身下的被单,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萧煜的目光极其复杂。有审视,有了然,有难以言喻的深邃,还有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仿佛悬石落地的释然?
他并没有立刻发作,没有惊怒,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早已洞悉一切,此刻只是等待着最终的确认。
良久,他放下药碗,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打破了死寂:“醒了?”
林晏清猛地一颤,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煜的目光从她惊恐的脸,缓缓下移,扫过她纤细的脖颈,松散的衣领下隐约露出的、不再平坦的胸口,最后又回到她那双盛满了恐惧和绝望的眼睛上。
“看来,”他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林晏清的心上,“本王该称你为…‘晏姑娘’?”
“晏姑娘”三个字,如同惊雷,彻底击垮了林晏清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她绝望地闭上眼,泪水无法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所有的伪装,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彻底粉碎。
她等待着雷霆之怒,等待着被拖下去治罪,甚至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然而,预想中的风暴并未到来。
耳边只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不可闻的叹息。
随即,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那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生硬,却让林晏清浑身剧震,猛地睁开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萧煜的神色依旧深沉难辨,但那双总是冰冷锐利的眼眸中,此刻却似乎翻涌着某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怒意?或许有,但更多的是一种…了然于胸的平静,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专注。
“怕了?”他看着她,声音依旧低沉,却似乎比方才缓和了一丝丝,“欺瞒本王,女扮男装混入王府时,怎不见你怕?”
林晏清泪水流得更凶,声音哽咽破碎:“王…王爷…恕罪…我…我…”她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解释,巨大的恐惧和死里逃生的虚弱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崩溃。
“为何这么做?”萧煜打断她的混乱,问题直指核心,目光如炬,不容她再逃避。
林晏清知道,一切狡辩都已无用。她闭上眼,心一横,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那个半真半假的故事——家乡遭灾,与家人失散,无奈之下只得扮作男子寻求生路,阴差阳错被王爷带回府中…她隐去了穿越和游戏的部分,只将前世的一些见识归结于“家中曾请西席,读过些杂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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