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余威终于在几场秋雨后彻底消散,庭院里的梧桐开始泛黄,几片早凋的叶子打着旋儿落下,带来几分属于秋日的疏朗与宁静。王府库房经过林晏清一番“革命性”的整理,如今井井有条,取用物品效率大增,连带着整个王府的日常运转都似乎更添了几分利落。
林晏清颇为自得于这项“政绩”,正琢磨着是否将“分类管理”的理念推广到厨房的食材库存上,宫里却再次传来了太后的召见。
慈宁宫内,秋菊开得正好,团团簇簇,金黄灿烂。太后穿着一身绛紫色缠枝菊纹的常服,气色看起来比夏日时好了不少,正笑眯眯地拉着林晏清的手说话。
“哀家听说,你前些日子又弄出了什么……硝石制冰的法子?还有那库房收拾得,连皇帝都夸赞,说安平心思奇巧,于细微处见真章。”太后语气和蔼,眼中带着真实的赞赏。
林晏清忙谦逊道:“太后娘娘过奖了,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儿,胡乱折腾罢了,能入陛下和娘娘的眼,是臣女的福气。”
“诶,莫要妄自菲薄。”太后拍拍她的手,“你这孩子,就是心思活络,懂得多,又会办事。哀家瞧着,比那些只会吟风弄月的闺秀强多了。”
林晏清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铺垫已过,正题要来了。
果然,太后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带上了一丝愁容:“安平啊,你看你与煜儿,如今和和美美,哀家这心里,也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可玦儿那边……”她叹了口气,“这选秀的事情,拖了又拖,朝臣们催,哀家这心里也急。上次你与皇帝说的那些道理,哀家听着也觉得在理,可这中宫之位,总不能一直空悬吧?”
林晏清心中叫苦,太后这“催婚”的执念,真是比秋雨还要连绵不绝。她面上却不敢显露,只能陪着小心道:“陛下雄才大略,心中自有丘壑。立后之事关乎国体,陛下定然是希望寻一位真正能母仪天下、志同道合的贤德之人。此事……或许真的急不来。”
“道理哀家都懂。”太后蹙着眉,“可这满京城的闺秀,难道就挑不出一个合他心意的?哀家瞧着,苏侍郎家的婉茹,才貌双全,性情也温婉;李尚书家的千金,端庄持重;还有几位宗室女,也都是好的……”她又开始如数家珍。
林晏清听着,心里默默给这些小姐们贴上标签:“才女型”、“端庄型”、“亲戚型”……可惜,皇帝陛下心里住着个“白月光亡魂”,这些标准化的“产品”再好,恐怕也难以打动他那颗尘封的心。
她不能明说皇帝的心事,只得再次祭出“围魏救赵”的法宝。
“太后娘娘,”林晏清做出认真思索的样子,“您说的这几位小姐,臣女也略有耳闻,确都是极好的。只是……陛下日理万机,寻常的琴棋书画、女红中馈,恐怕难以引起陛下特别的兴趣。臣女斗胆揣测,陛下或许更欣赏……嗯,有主见、有见识,甚至能与他分说些朝政民生的女子?”
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试图将太后的注意力从“标准闺秀”转移到“灵魂伴侣”的方向。
太后果然被带偏了些,疑惑道:“分说朝政民生?这……后宫不得干政,乃是祖训。”
“并非干政,”林晏清连忙解释,“就如同……如同家人之间闲聊一般。譬如,陛下为北境互市之事烦忧,若身边有人能知晓些商贾流通的道理,或许能宽慰陛下一二?或者陛下见秋粮入库,若有人能懂得些农桑稼穑的艰辛,能与陛下同喜同忧?这种精神上的契合与理解,或许比单纯的才艺更能触动圣心?”
她将“灵魂伴侣”的需求,包装成了“能理解皇帝工作、有共同话题”的实用价值。
太后听得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要找个能懂他、能说上话的?”她沉吟片刻,叹了口气,“这般女子,怕是更难寻了。寻常闺阁,哪里懂得这些。”
“所以臣女觉得,此事真的急不得,需要缘分。”林晏清趁机强调,“或许陛下命中注定的那位良配,并非在现有的这些闺秀之中,而是在更广阔的天地间,只是时机未到罢了。太后娘娘放宽心,陛下洪福齐天,自有天定良缘。”
她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安抚了太后,又把皮球踢回了“缘分”和“老天爷”那里。
太后看着她,无奈地笑了笑:“你呀,总是有道理。罢了罢了,哀家也知道这事强求不来。只是你平日若得了空,多在皇帝面前走动走动,他与你说话倒是投机,你也能帮着留意些,看看他究竟对什么样的女子会多看两眼。”
得,任务又回来了。林晏清心中苦笑,面上却恭敬应下:“臣女遵命,定当尽力。” 虽然这任务几乎不可能完成,但至少暂时把太后稳住了。
从慈宁宫出来,秋日的阳光暖融融的,林晏清却觉得心累。应付太后,比整理十个库房还耗神。
回到王府,萧煜见她神色有些疲惫,问起缘由。林晏清便把太后催婚的事情说了,末了叹道:“太后娘娘这是把我当成皇帝陛下的‘婚恋顾问’了,可我这顾问,连客户的核心需求(忘不掉白月光)都解决不了,真是压力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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