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猎场,旌旗招展,号角连营。秋日高远的蓝天映衬着金黄草场与斑斓山林,端的是天家气派,场面恢宏。皇帝萧玦一身戎装,高踞骏马之上,发表了简短的狩猎开场词后,便率先纵马入林,宗室子弟与武将们纷纷呼喝着紧随其后,马蹄声如雷鸣般滚过大地。
女眷们则被安置在视野极佳的观礼台上,四周以锦幔围挡,设有舒适的座椅和几案,摆满了瓜果茶点。皇后端坐主位,几位高位妃嫔和王妃、郡主、命妇们依序而坐,衣香鬓影,环佩叮当。
林晏清穿着那身精心准备的秋香色骑射服,外罩同色系绣暗纹的斗篷,坐在萧煜特意为她安排的位置上,既不太过显眼,又能清晰看到猎场情形。她姿态端庄,面带得体的微笑,心里却默默祈祷:千万别有哪个不长眼的来cue她表演才艺或者邀她下场。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首先发难的是贺兰筝。她果然一身火红骑装,如同燃烧的火焰,在观礼台下的空地上,当着众多女眷的面,挽弓搭箭,“嗖嗖嗖”三箭连珠,精准地射中了百步外的箭靶红心,引来一片喝彩。她收弓而立,英姿飒爽,目光却挑衅似的投向观礼台上的林晏清,朗声道:“久闻安平郡主智计无双,不知骑射功夫如何?可愿下场指点筝儿一二?”
来了!林晏清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温婉无害的笑容,正准备按照预定方案“藏拙”婉拒,一个冰冷的声音却比她更快响起。
“本王的王妃,精于筹谋,善于理政,乃国之栋梁。骑射之事,自有武将负责,何须她亲劳?”萧煜不知何时已策马来到观礼台附近,他并未下马,只是勒住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贺兰筝,眼神淡漠如霜,“贺兰小姐既有如此闲情,不如多射几箭,为我大晟猎取更多猎物,方不枉你贺兰家将门之名。”
他的话清晰而冰冷,毫不客气地驳回了贺兰筝的“指点”请求,更是直接将她的行为定性为“闲情”而非“本事”,最后还抬出“将门之名”施压。贺兰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握着弓的手微微发抖,在萧煜那毫无温度的目光注视下,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悻悻地收弓退到了一边。
观礼台上瞬间安静,众女眷神色各异,看向林晏清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宸王殿下这维护之意,也太明显、太不留情面了!
林晏清心里的小人已经在疯狂鼓掌:干得漂亮!我家恋爱脑王爷护起短来,真是又A又飒!
第一波攻势,被自家王爷轻松化解。林晏清安然稳坐,甚至悠闲地拿起一块宫女刚奉上的、按她“指导”新做的桂花糕尝了尝。嗯,甜度适中,桂花香气浓郁,不错。
不多时,狩猎暂告一段落,众人回营暂歇,便有内侍传旨,陛下有兴,命人在营中设下酒宴,并邀众卿家及女眷们随意诗词唱和,以助雅兴。
苏婉茹等待的机会来了。她早已准备多时,待气氛稍热,便盈盈起身,向帝后行礼,声音柔美:“陛下,皇后娘娘,今日秋高气爽,猎获颇丰,婉茹不才,愿赋诗一首,以记盛况。”
得到准许后,她略一沉吟,便口占一绝,辞藻华丽,对仗工整,将秋狩的场面描绘得栩栩如生,既赞美了皇帝武功,又暗含了对将士的褒扬,引得满座称赞。连皇帝都微微颔首表示嘉许。
苏婉茹心中得意,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林晏清,见她正低头品茶,仿佛置身事外,便柔声道:“安平郡主才思敏捷,见解非凡,婉茹拙作,恐难入郡主法眼。不知郡主可有雅兴,也赋诗一首,让我等开开眼界?”
又将矛头引到了林晏清身上。
林晏清心中叹气,就知道躲不过。她放下茶杯,正准备起身按照想好的说辞(比如“臣女拙于诗词,不敢献丑”)搪塞过去,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诗词小道,怡情而已。”萧煜端坐于皇帝下首,甚至没有看苏婉茹,目光落在林晏清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天然的维护,“安平近日忙于协助户部厘清北境互市细则,于国于民皆有大益,心力耗在此等琐碎之事上,实属浪费。皇兄以为如何?”
他直接把问题抛给了皇帝,并且将林晏清的“不擅诗词”拔高到了“忙于国事”的高度!
皇帝萧玦何等精明,岂会不知弟弟的心思?他哈哈一笑,顺势道:“煜儿所言极是。安平乃朕之义妹,于国有功,这些虚文缛节,不必苛求。来,众卿满饮此杯,庆贺今日丰收!”
皇帝金口一开,谁还敢再提让林晏清作诗?苏婉茹脸上那完美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僵硬地坐了回去,手中的帕子都快绞碎了。她精心准备的才艺展示,不仅没能压下林晏清,反而被宸王轻描淡写地定义为“琐碎之事”,这简直比直接打脸还让人难堪!
林晏清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借喝酒掩饰。她家王爷这恋爱脑,简直是情敌克星,精准打击,一招制敌!不仅护住了她,还顺手抬高了她的格调!这波操作,她给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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