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灯会的余韵尚未完全散去,春日的气息便悄然弥漫开来。二月仲春,正值花朝节,又称“花神节”,是赏花、踏青的好时节。太妃素来爱花,见园中几株名品玉兰和早樱已含苞待放,便又起了兴致,要在花朝节这日于府中设个小宴,邀女眷们一同赏花品茗。
消息传到林晏清耳中,她正在核对开春后王府各处田庄送来的春耕计划和预算。听闻又要设宴,她不禁揉了揉额角,只觉得这春日里也难得清净。赏梅宴、除夕宴、元宵灯会……这接二连三的聚会,哪一次不是暗藏机锋?这次花朝节,只怕那几位也不会安分。
果然,请柬一发出去,陈月瑶便第一个跑到林晏清面前,叽叽喳喳地表达兴奋之情:“表嫂!花朝节赏花最是有趣了!月瑶在江南时,每年此时都要和姐妹们斗草簪花,可热闹了!这次在王府,定要好好玩玩!”她眨着大眼睛,满是期待,“表嫂,不如我们也弄个‘斗花’的游戏?每人选一种园子里开得最好的花,比比谁选的花品相最佳,寓意最好,再由姑祖母评个魁首,如何?”
林晏清心中警铃微作。“斗花”看似风雅,实则极易引发攀比和口舌。她正想婉拒,太妃却被陈月瑶说动了,笑着点头:“月瑶这主意不错!哀家也有些年头没凑这个热闹了。安平,你看如何?”
太妃开口,林晏清不好直接驳回,只得应下:“母妃觉得好,那儿媳便去安排。”她心下决定,定要立好规矩,避免生出事端。
苏婉茹和贺兰筝自然也收到了邀请。苏婉茹精于花卉品鉴,对此等雅事自是欣然前往。贺兰筝虽不耐烦这些,但听闻萧煜那日若无要事也会回府陪太妃用膳,便也答应下来。
柳纤云在静心苑“静养”了半月余,这次也以“病体稍愈,不忍辜负春光”为由,向太妃请示想出来走走。太妃心软,见她气色似乎好了些,便也应允了。
花朝节当日,天气晴好,暖风拂面。王府花园里,玉兰亭亭,早樱烂漫,海棠吐蕊,一派生机盎然。太妃坐在水榭中,看着满园春色,心情舒畅。
女眷们陆续到来,皆是盛装打扮,衣香鬓影,与园中鲜花相映成趣。陈月瑶穿着一身嫩绿的衣裙,发间簪着一朵新鲜的粉色海棠,娇俏可人。她一来便亲热地挽住太妃的手臂,指着园中一株开得正盛的白玉兰,娇声道:“姑祖母您看那株玉兰,像不像冰雪雕成的?月瑶觉得,今日这‘花魁’,非它莫属!”
苏婉茹今日则是一身淡紫,气质清雅,她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不远处一株姿态古拙的紫玉兰上,缓声道:“月瑶妹妹选的白玉兰确实清丽脱俗。不过,这株紫玉兰色泽雍容,形态奇崛,更显气度。花之品格,各有千秋,倒是不好评判。”
柳纤云穿着素雅的月白裙衫,弱质芊芊,她安静地坐在一旁,目光扫过园中花卉,最后停留在一丛看似不起眼的迎春花上,轻声细语:“纤云觉得,迎春虽小,却是报春第一枝,这份心意,最是难得。”她这话,看似在评花,细品却有点自况身世、博取同情之意。
贺兰筝依旧是利落的骑射打扮,只是在外袍上别了一支鲜红的山茶花,显得英气勃勃。她对那些文绉绉的品评毫无兴趣,抱臂站在一旁,目光时不时扫向园子入口。
林晏清作为主母,今日穿了一身湖蓝色织锦长裙,发间只简单簪了一支珍珠步摇,既不失身份,又显得清爽利落。她听着几人对花的评点,心中了然,这“斗花”还未开始,言语间的较量已经上演。
她不动声色,吩咐丫鬟们将准备好的茶点奉上,其中便有新制的鲜花饼和用干花泡制的“春意茶”。
“斗花”正式开始,几位小姐各自选定了代表自己的花卉,并阐述了理由。陈月瑶坚持选白玉兰,赞其冰清玉洁;苏婉茹选了紫玉兰,称其贵气天成;柳纤云则坚持迎春,颂其虽微犹荣;贺兰筝随意指了那株红山茶,说其颜色鲜亮,看着精神。
轮到林晏清,她目光平静地扫过园中,最后指向水榭旁一株半开的白海棠,微笑道:“我便选这株白海棠吧。海棠无香,却依旧开得灿烂,不争不抢,自成一格。我觉得挺好。”
她选的海棠看似平常,但其“虽无香仍怒放”的品格,隐隐回应了柳纤云那点自怜自艾,也透着一股不随波逐流的淡然,让苏婉茹和陈月瑶那点争奇斗艳的心思显得有些落了下乘。
太妃听着众人的说辞,目光在几株花和几位小姐之间流转,一时难以决断。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端着刚沏好的热茶上来,走到柳纤云身边时,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哎呀”一声,整壶热茶就朝着柳纤云泼去!
“小心!”几声惊呼同时响起。
柳纤云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往后一躲,却忘了自己坐在水榭边缘,这一躲,整个人重心不稳,惊叫着就朝后面的水池栽去!
水榭里顿时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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