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通一听真是我主事,那小眼睛更亮了,也顾不上什么虚礼了,两步走到会议桌前,竟直接拿起面前的茶水,用手指蘸了,就在光洁的会议桌面上“唰唰”地画了起来!
“哎呀呀!赵东家!您且来看!”他一边画,一边语速极快地嚷嚷开,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
“吾昨夜得钱爷指引,远远观此地气脉,便觉窒碍不通,格局大谬!今日近观,更是痛心疾首!痛心疾首啊!”
只见他手指翻飞,茶水渍迅速勾勒出洛水古镇的大致轮廓,山川河流、原有建筑方位,竟八九不离十!
甚至连哪块地势略高,哪处原有水洼(虽然现在快干了)都标了出来。
“您瞅瞅!您瞅瞅这水口!”他手指点着一个位置,
“水法云:‘天门开,地户闭’!此地水来之处(天门)狭窄逼仄,水去之处(地户)却散漫无收,此为散气格!财气来了都留不住,直如流水落花!大忌!”
他又指向主街:
“再看这路!直冲巽位(东南方)而去,巽为风,为入,此乃穿心煞!主破财、是非、人心离散!再有那些高塔矮屋,胡乱堆放,全无章法!东北艮位属土,宜稳,却建那么高的铁架子(仿制的艾菲尔铁塔),金气过旺耗土,需调和!西南坤位属土,主母、主静,却弄得乱七八糟,土气涣散不聚,损其势!”
他越说越激动,手指把桌子敲得梆梣响:
“当初布置此局之人,当真是不学无术,蠢笨如猪!怕是请了个骗香火的假道士吧?!白瞎了这块宝地!若按俺的法子,水口当筑坝蓄水,以聚气;主街须曲折回旋,以化煞;各处建筑高低朝向,皆需依八卦九星重新排布…”
我听得云里雾里,但“散气”、“穿心煞”、“破财”、“蠢笨如猪”这些词还是懂的,不由得暗暗点头:骂得好!邱洛水那倒霉蛋估计就是被坑了!
旁边的徐大膀看周不通画得热闹,也有点手痒。他瞅了瞅周不通画的草图,又看了看旁边茶几上的牙签,忽然瓮声瓮气地插话:“周先生说的是…这…这房子的榫卯,做得也不对路…”
说着,他竟拿起那桶牙签,那双粗大的、本该显得笨拙的手,此刻却灵活得不可思议!
只见他手指翻飞,挑、压、穿、插…那些小小的牙签在他手里,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迅速组合、咬合、层层叠叠…
就在周不通对着茶水地图骂骂咧咧的功夫,徐大膀手下,一座完全由牙签构成的、结构复杂、飞檐翘角、甚至能看到内部梁柱斗拱结构的微型殿宇模型,已然初具雏形!那斗拱层层出挑,那檐角弧线优美,做工之精巧,细节之逼真,让人瞠目结舌!
我:“!!!”
老钱:(保持微笑)
(我滴个亲娘嘞!这手艺!拿个世界吉尼斯纪录都绰绰有余了吧?!用牙签搭古建筑?!这徐师傅生前绝对是国宝级大师啊!等等,他刚才说他是匠户?明朝的国营建筑工人?这技术水平放现在得是院士级别了吧!)
徐大膀捧着那精妙的牙签大殿,憨憨地递过来,指着几处关键部位:“赵东家您看,若是俺来做,这梁枋穿插,应是如此…柱础收分,当是这般…方能立千年而不倒,地震来了都不怕!”他又指着周不通画的一个建筑位置:
“只是,若按周先生所言,此地风水有亏,地气不稳,即便俺把房子盖得再结实,地基怕也容易出纰漏,住着怕是也…也不甚安生。”
周不通闻言,立刻停下抨击,凑过来瞅了瞅那牙签模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徐木头这话在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好房也怕恶地欺!赵东家,此地非得大刀阔斧,重新调理不可!否则,纵有鲁班再世,也难保长久平安!”
他二人一唱一和,一个从风水气场宏观开骂,一个从建筑结构微观入手,居然严丝合缝,把我这古镇的毛病批得体无完肤,但又句句在理,让人无法反驳。
我看着桌上那幅即将干涸的茶水地图,又看了看徐大膀手里那精妙绝伦的牙签模型,心里最后那点疑虑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巨大的兴奋和…捡到宝了的狂喜!
这两位!绝对是人才!不!是鬼才!还是买一送一打包好的!
我猛地一拍桌子(小心避开了茶水地图),把两位老师傅吓了一跳。
“好!太好了!”我眼睛放光,盯着他俩,“周师傅,徐师傅,这摊子事儿,就拜托二位了!该怎么改,就怎么改!需要什么…呃…‘材料’或者‘酬劳’,尽管跟老钱说!”
周不通和徐大膀对视一眼,显然没想到我这“东家”如此爽快。
周不通搓着手,小眼睛闪着精光:“赵东家爽快!既如此,老夫定当竭尽所能,为您调理出一片藏风聚气、旺财兴丁的宝地!只需些朱砂、黄纸、罗盘定针…还有,每日三炷上好的檀香即可!若能再有些绍兴老酒…嘿嘿…”说着还咂摸了一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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