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后山带着股清冽的寒气,狗剩踩着沾霜的落叶往深处走,背上的竹弓压得肩膀微微发沉。昨儿个跟张二婶那番争执让他憋了股劲,今早天不亮就爬起来进山,心里打定主意要猎只像样的猎物,既能给秀雅炖汤补身子,也顺带堵堵村里闲人的嘴 —— 毕竟被人说媳妇 “勾男人”,再没点能耐撑场面,实在太窝囊。
“顺着风向走,准没错。” 狗剩嘴里念叨着秀雅教的诀窍,抬头瞅了眼头顶的杨树梢。叶子被风刮得往东南歪,他立马调整方向,脚步放得极轻,连踩断枯枝都小心翼翼。自从学会看风向设陷阱,他打猎的准头肉眼可见地涨,上周套着的黄鼠狼皮刚被秀雅做成裘帽,暖烘烘的戴在头上,走到哪儿都有人问,那滋味比吃了野蜂蜜还甜。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的灌木丛突然传来 “窸窸窣窣” 的响动。狗剩心里一紧,赶紧猫着腰躲到棵老松树后,扒着树干往外瞧 —— 不是野兔,也不是野鸡,而是一截棕黄色的 “绳子” 正缠在灌木枝上,阳光一照,鳞片泛着油亮的光。
“娘的!是蛇!” 狗剩倒抽一口凉气,头发梢瞬间竖了起来。他天不怕地不怕,小时候掏马蜂窝、摸蝎子都敢,唯独怕这滑溜溜的玩意儿。上次在柴房见着只老鼠都吓得窜上炕,更别说这么粗的蛇了,光是瞅着那分叉的舌头,他腿肚子就直打颤。
那蛇像是察觉到了动静,慢悠悠地从灌木上滑下来,贴着地面往他藏身的方向爬。狗剩吓得大气不敢喘,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听见自己 “咚咚” 的心跳声。眼看蛇离树桩只剩两步远,他突然爆发,“嗷” 一嗓子就往树上窜 —— 手脚并用地扒着树干往上爬,鞋底子蹭掉的树皮 “簌簌” 往下掉,慌乱中连背上的竹弓都甩飞了。
“救命!有蛇!” 狗剩死死抱着树干,双腿缠得紧紧的,生怕一松手就被蛇缠上。他低头往下瞅,那蛇正盘在树底下吐舌头,吓得他赶紧闭上眼睛,嗓子都喊劈了,“秀雅!二婶!谁来救救俺啊!”
这一嗓子喊得中气十足,穿透力堪比生产队的哨子。正在不远处挖野菜的张二婶听见动静,拎着篮子就往这边跑,嘴里还喊:“咋了咋了?谁掉沟里了?”
跑到近前一瞧,张二婶差点笑岔气。只见狗剩像只猴子似的挂在松树上,脸憋得通红,腿肚子抖得比筛糠还厉害,树底下那只菜花蛇才筷子粗,正慢悠悠地往草丛里钻呢。
“狗剩!你这是干啥呢?跟树较劲儿呢?” 张二婶叉着腰笑,眼泪都快出来了,“不就是只菜花蛇嘛,没毒的,你怕成这样?”
“没、没毒也吓人!” 狗剩闭着眼睛喊,“它、它往俺这儿爬!二婶你快把它赶走!不然俺不下来!”
张二婶笑得直不起腰,捡起地上的树枝,轻轻往蛇身上拨了拨:“快走快走,别吓着咱们的大猎人。” 那菜花蛇被拨得不耐烦,扭着身子钻进了草丛,没一会儿就没影了。
“走、走了?” 狗剩眯着眼往下瞅,见树底下空荡荡的,才敢松了口气。可刚想往下爬,低头一看离地足有三米高,又吓得赶紧抱紧树干:“二婶你扶着点!俺、俺不敢下!”
“你可真能耐!” 张二婶无奈地摇摇头,往树底下站了站,“下来吧,俺接着你。这么大人了,还怕高?”
狗剩磨蹭了半天,才试探着往下挪。脚刚沾地,就像踩在棉花上似的,腿软得差点摔倒。他扶着树干喘了半天粗气,才想起自己的竹弓,赶紧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泥,心疼得直咧嘴 —— 这可是秀雅帮他修的弓,弦都被摔松了。
“你说你,挺大个老爷们,还怕蛇。” 张二婶凑过来,忍着笑打趣,“上次套黄鼠狼那股横劲儿呢?咋见了蛇就怂了?”
狗剩的脸瞬间红透了,挠着头嘟囔:“俺、俺就是突然没反应过来。谁知道这玩意儿突然冒出来……” 他越说越没底气,想起刚才挂在树上喊救命的样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二婶笑得更欢了:“行了行了,不笑话你了。俺刚才听你喊秀雅,她没跟你一起来?”
“她在家缝衣服呢。” 狗剩扒拉着弓上的弦,声音小得像蚊子哼,“俺想着自己来打猎,没想到……”
“没想到栽在蛇手里了?” 张二婶接话,笑得直拍大腿,“这事要是传出去,全村都得笑你。对了,你娘昨天还跟俺说,你现在打猎越来越厉害,能当村里的带头人了,结果你怕蛇?”
狗剩的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把脸埋进地里。他心里暗暗发誓,这事绝不能让秀雅知道,不然非得被笑话一辈子。
两人往回走,刚到村口就撞见了拎着竹篮的秀雅。她看见狗剩脸色发白,还扶着腰,赶紧跑过来:“咋了?摔着了?”
“没、没有!” 狗剩赶紧挺直腰板,把竹弓背得笔直,“就是刚才爬山累着了。二婶,您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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