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熬着小米粥的砂锅冒起细密白汽。李根生(狗剩)蹲在炕沿边,眼神直勾勾盯着襁褓里的猎丫,粗糙的手掌在裤腿上蹭了又蹭,愣是不敢往前伸 —— 昨儿秀雅刚从产褥期缓过来,让他试着抱孩子,他却跟见了野猪似的往后缩,今早被秀雅笑话了半宿。
“你再磨磨蹭蹭,粥都熬糊了。” 秀雅靠在炕头,气色比前几日好了不少,她伸手把猎丫往炕沿挪了挪,“托着她的屁股,跟你扛猎弓似的,稳住了就行。”
狗剩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气,双手哆哆嗦嗦伸过去。刚碰到襁褓的棉布边,猎丫突然小嘴一瘪,细弱的哭声 “哇” 地冒出来。他吓得手一缩,差点把孩子带得翻个身,慌得赶紧用胳膊护住:“哎哎哎!别哭别哭,爹没碰疼你!”
这一慌,胳膊肘撞在炕桌角,桌上的粗瓷碗 “哐当” 掉在地上,小米粥洒了一地。秀雅又气又笑:“你这毛手毛脚的,比当年套野兔摔进泥坑还狼狈。”
正乱着,院门外传来张二婶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孩子的哭闹。二婶推门进来,手里牵着哭唧唧的孙子小石头,见屋里这阵仗,赶紧把孩子往身后藏了藏:“咋了这是?丫头咋哭了?”
“还不是你狗剩叔笨手笨脚的。” 秀雅无奈地叹口气,又看向小石头,“这孩子咋哭成这样?”
二婶脸上的笑容淡了,蹲下来摸了摸小石头的头:“昨儿他娘从公社捎信,说要去县城当临时工,得半年才能回来。这孩子想娘,今早起来就哭,俺哄了半天都没用。”
小石头抽抽搭搭地拽着二婶的衣角,眼睛却直勾勾盯着襁褓里的猎丫,哭声渐渐小了。狗剩见状,突然想起啥,凑到秀雅耳边小声说:“俺前儿套野兔时,捡着块带花纹的旧布,软乎乎的,要不拿给小石头当玩具?说不定能哄住他。”
秀雅点头:“快去拿,别让孩子再哭了。”
狗剩刚要转身,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抱稳猎丫,又僵在原地。二婶看他这模样,忍不住笑:“你把丫头给俺,俺帮你抱会儿,你去拿布。” 说着就小心翼翼地把猎丫接过来,动作熟练得很 —— 当年她生了三个儿子,抱孩子的手艺早就练出来了。
狗剩一溜烟跑进柴房,从堆着的猎具底下翻出块蓝底白花的旧布。这布是他上个月在山神庙附近捡的,原本想给秀雅补衣服,后来觉得花纹好看,就留了下来。他拿着布跑回屋,递给小石头:“拿着玩,这布软和,不比你娘缝的布娃娃差。”
小石头接过布,用小脸蹭了蹭,突然破涕为笑,把布裹在怀里,跟抱着宝贝似的。二婶松了口气:“可算不哭了!狗剩,你这布来得正好,俺回头给这孩子缝个小布偶,让他想着娘。”
狗剩挠了挠头,刚要说话,突然听见猎丫又哭了。二婶赶紧哄:“丫头乖,不哭啊,看你狗剩叔多能耐,给你小石头哥找了好玩的。” 可猎丫还是哭,小脸憋得通红。
秀雅皱了皱眉:“是不是尿了?你看看尿布湿了没。” 二婶掀开襁褓一角,果然尿布湿了,还沾着点粪便。她赶紧把猎丫递给秀雅,刚要去拿干净尿布,突然 “哎呀” 一声:“俺把干净尿布落家里了!这可咋整?”
狗剩见状,突然一拍大腿:“俺有办法!” 他转身跑进里屋,从箱子里翻出块粗布 —— 这是秀雅当年陪嫁的布料,原本想给孩子做小衣服,后来因为怀孕身子沉,就一直没动。他拿着布跑出来:“用这个当尿布,俺娘说过,粗布吸汗,比旧尿布好用。”
秀雅愣了愣,眼眶突然有点红。这布是她娘生前给她缝嫁衣剩下的,她一直舍不得用,没想到狗剩居然还记得。二婶也看出来这布的金贵,赶紧说:“这布太好,俺还是回家拿尿布吧,别糟蹋了。”
“不糟蹋!” 狗剩把布塞进二婶手里,“丫头用着舒服比啥都强。再说了,以后俺多套几只野兔,换块更好的布给秀雅做衣服。”
二婶拗不过他,只好用粗布给猎丫换了尿布。别说,这粗布还真好用,猎丫换完尿布,立马不哭了,小眼睛直勾勾盯着小石头手里的花布,还伸手想去抓。
小石头见状,突然把花布递到猎丫面前:“给妹妹玩,俺不玩了。” 二婶又惊又喜:“你这孩子,咋突然这么懂事了?”
小石头低下头,小声说:“娘说,要让着小弟弟小妹妹。俺把布给妹妹,娘会不会早点回来?”
这话让屋里的人都沉默了。狗剩蹲下来,摸了摸小石头的头:“你娘肯定会早点回来的。俺跟你说,等过几天,俺带你去后山套野兔,套着了给你娘捎过去,让她知道你听话。”
小石头眼睛一亮,使劲点头:“真的?俺能跟你去套野兔?”
“当然!” 狗剩拍了拍胸脯,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学会抱孩子,又有点泄气,“就是你狗剩叔现在还不会抱你猎丫妹妹,等俺学会了,带着你们俩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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