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长老殿外的台阶上,手里紧紧抓着一张破纸。风从后面吹过来,带着一股铁锈味。他胸口贴着的那本册子突然发烫,比之前更热,好像要烧穿衣服。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左臂上的骨链轻轻震动,像是地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动。他低头看了一眼,链子末端的环在晃,指着后山的方向。这种感觉他见过,在幽泉谷的时候就是这样,是血脉对地下东西的反应。
他转身快步走,脚步踩在青石路上,发出闷响。越往后山走,地面越不平。走到一半时,脚下突然一抖,整座山好像也晃了一下。前方雾里冲出三个守山傀儡,眼睛发紫,手直扑他的喉咙。
陈默侧身躲开第一击,甩出骨链,刺穿傀儡的头。他伸手进傀儡体内,摸到一块灵核,里面刻着一个血符,边缘像锯齿,和赵三身上那块魔宗令牌的纹路一样。
他又往前跑了百来步,山体裂开一道缝,黑气从里面冒出来。空气变得很重,呼吸困难。远处传来声音,不是人说话,像是石头摩擦,一句句钻进脑子里。
“等……到了……时候……”
他咬牙继续走,左眼突然发热。骨头花纹从眼皮下出现,视线一下子清楚了。他看到地下的脉络像血管一样跳动,灵气倒流,全都往山深处去。
那里有个阵。
他赶到时,玄明子已经站在八角形血阵中间。地上全是白骨,每根都刻着符文,能看出是龙的样子。玄明子割开手腕,血滴进阵眼,发出“滋滋”的声音。随着血渗进去,一圈红光慢慢升起。
“终于……”玄明子抬头看天,嘴角笑了,“等到这一刻了。”
话还没说完,地底传来金属刮地的声音,像有巨大的东西在爬。陈默冲上去想打断仪式,却被红光弹飞出去。他重重撞上一根石柱,骨链缠住柱子,才没摔倒。
这时,苏弦从岩台上跳下来,怀里的骨琴自动落在膝上。她十指拨弦,第一个音落下,空气微微波动,打向血阵边缘。
《安魂曲》响起了。
红光剧烈晃动,裂缝迅速变大。玄明子回头看她一眼,冷笑一声,继续念咒。地底震动越来越强,黑雾从阵中心升起来,聚成一个人影。那影子没有脸,眼睛位置是两个黑洞,吸着光。
苏弦加大琴力,音刃一次次砍向屏障。可下一秒,所有声音都没了。她的琴音像被吞掉,连一点回音都没有。
邪尊虚影完全成型了。
它站在阵中,身体不断扭曲,像一团乱动的云。整个后山安静下来,连风都不动了。
陈默运转《玄骨炼天诀》,七根骨链飞起,结成网扑向虚影。链子还没碰到对方,就被黑雾腐蚀,两根当场断掉,碎片落地冒烟。
他大吼一声,强行开启心象领域。左眼骨纹暴涨,背后浮现出焚天骨狱的影子。断掉的骨链瞬间长出来,一根猛地缠住玄明子右腿,用力一拉,把他从阵心拖了出来。
玄明子摔在地上,吐了一口血。但他不管自己,抬手结印,一道血光射向陈默眉心。
陈默脑袋一沉,眼前炸开一片混乱。
识海里,柳菁的残魂闪了一下,挡在他意识前。可那道血咒变成黑链,直接碾碎她的光影。接着,无数记忆涌进脑海——万年前的战场,八个人围攻一个弹琴的人,骨尊倒下时琴弦全断,天空裂开……
耳边响起声音:“蝼蚁,你也配走他的路?”
他咬破舌尖,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点。把青玉佩贴在心口,同时按住胸前的册子。两股热量碰在一起,暂时压住了识海里的侵蚀。
但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双膝跪地,剑匣掉在一旁,铁链自动绕身,形成一圈保护。他还能感觉到心跳,一下,比一下慢。
苏弦倒在十步外的岩台上,骨琴满是裂痕。她的手指还在抖,却发不出声音。
玄明子爬起来,擦掉嘴角的血。看着阵中的邪尊虚影,低声笑:“还不够……再献一点……”
他抬起手,划出更深的伤口,鲜血再次流进阵眼。
地底轰鸣更响,黑雾翻滚。邪尊虚影越来越实,一只手臂缓缓抬起,指向跪着的陈默。
陈默的左眼还在发光,骨纹没退。他死死盯着前面,嘴里挤出一句话:“你……不是主宰……”
话没说完,更强的压力压下来。他整个人向前倒,双手撑在碎石上,指尖渗出血。
剑匣边的铁链接触地面,忽然轻轻颤了一下,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远处山缝深处,一缕银白色的光从地下透出来,悄悄落在陈默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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