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很烫,像有根烧红的针扎在眼睛里。陈默一动不动,呼吸很轻,手指掐进掌心,用疼让自己清醒。火快灭了,只剩一点红光在灰里闪。
这时,琴声响了。
声音很小,从角落传来,像是指甲刮在铁丝上。可那声音一进耳朵,胸口的八骨戒就猛地一震,贴着皮肤发抖。陈默背一下子绷紧,体内的气息乱了,像被什么东西拉住。
他睁开眼。
老妪坐在火堆对面,背对着他,怀里抱着一个长木匣。她慢慢抬起手,手指碰到琴弦——那弦是银白色的,不是金属,也不像木头,看着奇怪。
琴声又响了,断断续续,不成调子。但陈默听出来了,这是《安魂曲》开头几句。苏弦以前在天机阁弹过这首曲子,用来压住血影堂主的邪气。本来应该是清冷平静的曲子,可从这把琴里出来,却冷得吓人,像死人从坟里爬出来低声唱歌。
他不敢动,只把骨链一圈圈缠上左手,铁环勒进肉里。只要戒指再震,他就立刻展开领域。可当琴声第三次响起时,那股寒意忽然变了方向,音节竟和他脑子里火焰的节奏对上了。
嗡——
八骨戒剧烈震动,左眼烫得快要裂开。陈默咬牙忍着,额头出汗,一声没吭。他明白了,这不是攻击,是共鸣。这琴……认识他。
琴声突然停了。
老妪没回头,手还放在琴弦上。洞里一下子安静,连火堆都不响了。
“你听过这琴?”陈默低声问。
老妪肩膀轻轻抖了一下。
她慢慢转过身,动作很慢,像骨头在疼。然后她伸手抓住蒙住眼睛的黑布,用力一扯。
黑布掉在地上。
她的眼眶是空的。两个黑洞深陷,边上焦黑干枯,像是被火烧过很久。
“我不是瞎。”她的声音比白天更哑,“我只是不想再看。”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琴,手指轻轻摸过一根弦。“三百年前,骨尊战死,七域大乱。临死前,他把这琴交给我,说要等戴戒的人回来。我守了三百年,等的就是今天。”
陈默没说话。
老妪抬头,空洞的眼窝对着他。“你身上有焚天骨狱的气息,八戒齐全,血脉觉醒。这琴是用骨尊的肋骨做的,有灵性,能认出主人。”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当年八个将领中,苏弦靠这琴镇压叛军。后来琴碎了,我把碎片藏在这山洞。现在它能响,说明你走的路没错。”
陈默盯着她,手还抓着骨链。他不信轻易说的话,但这琴、这曲子、她眼眶边的伤痕,都和他知道的一样。特别是“琴是肋骨做的”这句话,苏弦从来没告诉别人,外人不可能知道。
“你到底是谁?”他问。
“我是谁不重要。”老妪摇头,“重要的是你不能耽误。魔宗已经盯上你,血罗刹的人就在附近。如果你今晚不走,明天他们就会杀进来。”
话刚说完——
破风声突然响起!
三道红光从窗外射进来,钉进石壁。陈默反应很快,立刻翻滚躲开,铁链半抽出鞘。但老妪没动。
一枚血钉擦过她肩膀,钉在琴匣边上,发出一声轻响。另外两枚落在她脚边,钉尖滴着血,一股腥臭味迅速散开。
老妪咳了一声,嘴角流出血。
“别动!”她抬手拦住陈默,“他们在外面,只要感觉到杀气,马上就会冲进来!”
陈默僵住了。
老妪喘了几口气,把琴匣紧紧抱在怀里。“这琴不能落到他们手里。里面藏着东西……是苏弦留下的。”
她把琴匣推给陈默。“你带走。琴身第三根弦下面有个暗格,只有戴戒的人用血才能打开。里面有骨尊最后的话,还有……救苏弦的办法。”
陈默接过琴匣,冰凉的触感。胸前的八骨戒突然猛震,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他低头一看,戒指正对着琴匣底部,一直发烫。
“你怎么知道我能救苏弦?”他问。
老妪没回答。她靠着石壁慢慢坐下,脸色发灰。“我守这琴三百年,见过太多人死了。你不一样……你敢烧自己的骨头,拼一条活路。只有这样的人,才配拿这琴。”
她闭上眼,声音越来越弱。“走……趁他们还没动手……”
陈默没动。
他知道现在走最安全,但老妪受伤了,还是因为他引来敌人。他能背得起苏弦,也能背得起这个老人。
他蹲下,把琴匣绑在背上,伸手想去扶她。
老妪猛地睁眼。
“别碰我!”她低吼,“我中毒了,一碰就会引来他们!你要留下,我三百年的守候就白费了!”
陈默的手停在半空。
老妪看着他,空洞的眼睛没有光,却有种让人窒息的坚决。“你想谢我,就带着这琴,活着走出九溟。别回头,别停下,也别死在路上。”
她指着琴匣:“记住,第三根弦下,用血开。”
说完,头一歪,昏过去了。
陈默站起身,背上琴匣沉甸甸的。八骨戒还在震,左眼烫得像烙铁。他站在原地,没有马上离开。
外面风停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很轻,但不止一个人。他们在靠近,悄悄围住山洞。他知道不能再留,也知道一走出去,就是生死之战。
他伸手摸了摸背后的琴匣,指尖滑到第三根弦的位置。那里有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缝。
他咬破手指,把血涂上去。
血刚碰到,琴匣突然嗡鸣,八骨戒猛地一跳,整把琴像是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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