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回忆”,安陵容的脸上浮现出怀念之色,即便让皇上看,也是毫无破绽。
一时间,皇上心中泛起嘀咕,原本还以为安陵容是杜撰家中旧事,触类旁通,撇清干政的嫌疑,如今倒是真有几分相信是确有其事了。
安陵容竭力忽略旁边探究的眼神,声音轻柔,自顾自地回溯“曾经”那些往事……
“那时,嫔妾的母亲眼睛患疾,性子柔弱,又不得父亲……厚待。
嫔妾也还沉浸在往日的幸福中,对家中巨变,反应不过来,一味地自怜自艾。
家中之事均是由父亲喜欢的那个姨娘,也就是嫔妾那妹妹的生母在照管。
嫔妾那妹妹,自然也便活成了曾经嫔妾最幸福的样子。
不瞒皇上说,嫔妾那时真的很讨厌她。
可偏偏又无力改变那一切,所以只能躲在自己的院子中,不去看那扎心的一幕幕。
后来妹妹逐渐长大,大约是真存在孽缘一说,不知怎的,她也同样十分讨厌嫔妾。
总是喜欢捉弄,贬低嫔妾,突显她的聪明伶俐,乖巧懂事。
甚至是编造一些不实的消息,让嫔妾的名声受损,为父亲和县中各家长辈所不喜。”
说到这,安陵容的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伤感之色。
也不算作假,毕竟此刻她已经完全跟随自己描述的上辈子的真实经历,代入到在安家受苦遭罪的真实感受了。
真情实感最是动人,虽情况不完全相似,但境遇却是一样的。
皇上大约也是想到了太后和他的十四弟,看安陵容的眼神满目怜惜。
可那又何尝不是怜惜曾经的自己。
不过皇上显然也还没忘记正事,同时也相信,如现在一般的安陵容不可能会任由她那妹妹欺负,所以感兴趣地继续问道。
“那之后呢?容儿是怎样挽回名誉,教训你那不知长幼尊卑的妹妹的?”
安陵容眉目动了动,迅速切换回如今自己的正常心态,“无奈”一笑。
“嫔妾蠢笨,哪能想到什么好办法呀。
只是日子越来越艰难,再不反击,嫔妾和娘亲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所以嫔妾干脆直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反正妹妹贬低嫔妾和娘亲的原因,嫔妾心知肚明。
嫔妾也想通了,松阳县就这么大,县中各户谁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何必自欺欺人。
所以嫔妾抓住机会,就真假参半地和县中各家的长辈大吐苦水。
嫔妾的话,明显更符合他们了解到的情况,再加上大家天生更同情……可怜一些的那一方,自然也就更信嫔妾的话。
这样一次之后,即便妹妹再闯祸,想把祸根甩到嫔妾身上,大家也不会轻易再信了。
只要有好奇之人找嫔妾求证,嫔妾自然也是能解释得清楚的。
几次下来,此消彼长,妹妹他们的名声反而变差了。
能管得住妹妹的人,就再也不敢让妹妹胡说八道,胡作非为了。”
安陵容巧妙地模糊了好些关键词,让皇上更有代入感。
说完以后,也不着痕迹地悄悄观察了下皇上的反应。
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也就暗暗松了一口气,心知这一关大概是过了。
不管皇上会不会采用,至少安陵容的法子并没有让皇上觉得低端拙劣,也没有让皇上有任何误会干政的可能。
这样就够了。
“‘以其之道,还施彼身’,不必自欺欺人,真假参半,大众天生同情可怜的一方……
容儿的应对,看似简单,无甚难度,却是真正的大道至简,深谙人性常理。
也足见容儿的通透豁达。
朕受教了。”
皇上目露欣赏,言语颇为认真。
安陵容佯装诧异,“皇上言重了,嫔妾不过是分享了一下,少时和家中姐妹的斗法闹剧罢了。
若是能稍解皇上心中烦闷,让皇上听之一乐,嫔妾便心满意足了。”
皇上倏尔大笑,“你啊你,别人都是争功抢功。
唯独你,却偏偏生怕居功。
怎就这般容易满足,唉……”
指责的话语,语气却满是怜惜。
抓着安陵容的手也紧了又紧,皇上心中叹息着。
【若非从小吃够苦头,又何来的这等小心谨慎。容儿与宫里其他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皇上心里想着“其他人”,可这个“其他人”,他最先想到的还是甄嬛。
甄嬛的倔强和傲骨,在彰显她内心自信的同时,其实无一不是在展现甄家二老从小到大对她的好。
皇上很清楚自己确实很容易被这样的甄嬛所吸引,可是这一刻的他却又十分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内心深处,与这样的安陵容更加亲近。
安陵容不知道皇上这一刻的真心,她仍旧敬业地演出着自己温柔贴心的角色。
帝,妃二人各自“知心而又不知真心”,但丝毫不影响帝,妃相宜。
一夜好梦。
因为安陵容也交了“答案”,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里,安陵容格外关注皇上对敦亲王事件的处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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