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盼弟感觉自己的头盖骨都快被母亲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给掀飞了。
她活了二十六年,头一次知道,原来催债的和欠债的之间,还能发展出这种跨越阶级的姻缘关系。
“妈!你说什么呢!”陶盼弟的脸涨得通红,又急又气,“人家是来催债的!你胡思乱想什么!”
陶母斜了她一眼,那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一股“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的精明。她哼了一声,中气十足:“骗鬼呢?你当妈是瞎的?那小伙子看你的眼神,就跟狼见了肉似的,恨不得把你吞了。那是催债的眼神?那是想把你往床上拖的眼神!”
这话说得又糙又直白,陶盼弟的脸皮瞬间烧穿,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再说了,”陶母靠在枕头上,慢悠悠地补充,“我怎么瞅着那小伙子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陶盼弟的心脏“咯噔”一下,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见过?怎么可能!
她赶紧打断母亲的思路:“妈,他就是个催债的,真的!你别想了!”
“你少骗我。”陶母的视线落在女儿身上,带着审视,“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什么性子我不知道?你胆子比针尖还小,老实巴交的,怎么可能在外面欠那么多钱?”
一句话,把陶盼弟所有的辩解都堵死了。
是啊,她是不可能欠钱。
她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沉默。
看着女儿这副默认的模样,陶母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计较。她叹了口气,话锋一转,拉住了陶盼弟的手,语重心长起来:“老三啊,妈老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妈不求别的,就希望你们姐弟四个以后能互相帮衬着点。”
她说着,眼眶就红了:“尤其是老四,他毕竟是个男人,以后要撑起一个家。男人压力有多大,你不会不知道吧?不像咱们女人,嫁了人,总有个依靠。”
这话陶盼弟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妈,我们女人压力也大。”她忍不住反驳。
“大啥啊?”陶母立刻拔高了音量,一脸不赞同,“男人要结婚,要花多少钱?现在城里娶个媳妇,哪个不得买房买车?咱们女人要吗?”
“女人结婚也要……”
“呵呵,”陶母冷笑一声,打断她的话,“女的买什么房子?辛辛苦苦挣钱买了房,回头嫁了人,不都便宜了外姓人?傻不傻?”
陶盼弟闭上了嘴。
她不想再跟母亲争论这些根深蒂固的问题,没有意义,只会让自己更累。
见她不说话了,陶母以为她听进去了,便继续往下说,开始分派任务:“老三啊,妈这医药费,你看……你得多出点。刚才你大姐偷偷跟我说,她去年刚在城里买了房,首付都掏空了,现在手里就万把块钱,家里三个孩子上学,下面还有两个老的要养,实在是拿不出钱。”
“至于你二姐,”陶母撇了撇嘴,脸上露出几分不屑,“呵,她家之前拆迁是分了点钱,但她在婆家做不了主,说不上话,兜里比脸还干净。”
听到这话,陶盼弟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她能说上话才怪了!”她没忍住,声音都尖锐了几分,“二姐结婚的时候,你一分钱嫁妆没陪,彩礼倒是要了人家十八万!她空着手进的婆家门,腰杆子能直得起来吗?她凭什么有底气说话?”
“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陶母被戳到了痛处,脸色一沉,“底气是自己挣的!跟陪嫁有什么关系?她自己没本事,怪谁?”
陶盼弟看着母亲这副理直气壮、毫无愧疚的嘴脸,心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她忽然觉得很可笑。
楼下那个狗男人,虽然无赖又幼稚,却会因为看不得她被欺负,大老远跑来给她撑腰。而眼前这些所谓的亲人,却只想着怎么从她身上刮下更多的肉来。
一股说不出的疲惫和恶心涌上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在瞬间变得平静而坚定。
“妈,”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我身上也没那么多钱。”
她迎着母亲错愕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七万八的医药费,我们姐弟四个,必须平摊。谁也别想跑。”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尤其是老四,他不但不能少出,还应该多出。谁让他……是你的宝贝大儿子呢?”
……
与此同时,住院部楼下的楼梯拐角处。
许耀烦躁地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价值不菲的意大利手工定制皮鞋,踩在积灰的台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听得他心烦意乱。
他已经在这里喂了半个小时的蚊子了。
那个没良心的女人,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儿,连个信儿都没有。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还是空空如也,没有一条来自“陶陶”的消息。
许耀越想越气,他堂堂许家大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为了个女人,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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