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一把剑朝我的脖子劈来,下意识地向后缩,可已经太晚了。我抬起手,想减轻这一击的力道,这时,某种陌生的本能突然充斥了我的四肢。剑的轨迹没有变慢,技巧也没有变差,可我突然能预判它的走向了。
我抓住了剑刃。但我并没有在意这个动作。
你身边的人都在移动: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叔叔、阿姨、表亲。白天的劳作结束后,你们的蒙古包大得能遮住整片星空。可过了一个月、一周,或是一天,蒙古包就会被拆掉,一切又要迁移 —— 蒙古包要挪,牛羊群要挪,家人也要挪。“现在,神明要移动了。” 大人们都会这么说,“我们也必须跟着走。”
我失神的瞬间,里根趁机从我手中夺过剑,再次朝我挥来。我下意识地后退,避开了攻击。妈妈的生命气息占据了我的全部注意力,我和她之间的意识通道豁然打开。
你拥有的一切,都来自你的牲畜。马赋予你速度,让猎手能带回兔子和鹅;猛禽赋予你锐利的眼睛和利爪,既能警惕危险,偶尔还能抓回啮齿动物;狗会保护你和牲畜;羊能提供羊毛、羊奶和奶酪。你有一只最爱的母羊,名叫赫蒂,它已经生下了十只小羊羔。每天傍晚,你都会坐在它身边看日落。赫蒂给你上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课。那天是你姐姐的婚礼,你父亲眼神冰冷地宰杀了赫蒂,你看着她的生命一点点流逝。“这是庆典,” 他说,“我们需要肉。”
疯子的剑划破了我的脸颊,我向后踉跄了几步。我在哪儿?他的长剑又一次挥来,速度快得惊人。我踢起一块砖头,砖头撞上剑身,打乱了他的攻击,我趁机退得更远。
你们和有城墙的村庄交易,换取能存放更久的食物。所有人都暗地里鄙视那些 “城里人”,觉得他们愚蠢又懦弱,你也不例外。可他们的长者更年长,人数也更多。有时,有些村庄会突然消失。“这是神明的旨意。” 所有人都会这么说。可他们还是会来求你父亲做饭 —— 他的厨艺远近闻名,即便他们厌恶你们,也愿意为此付钱。有一次,哥哥带你去交易,你第一次听到 “游牧民族” 这个词。你喜欢这个词,觉得发音很好听。可哥哥严肃地告诉你:“我们是战士,不是游牧民族。” 于是,还没等父母做好准备,他就开始教你战斗。
怎么会这样?妈妈的血一定是沾到我额头了,可是什么时候?在屋顶打斗的时候吗?要是她身上沾了血,我应该会注意到的。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必须把血擦掉。我抬手去擦额头,却被迫挡开那个咆哮着冲过来的男人的剑。
你渐渐长大,学到了很多东西。你喜欢剑术歌谣,因为里面蕴含着一个你深知的真理 —— 移动。弓箭、剑术、马术,这些对你来说都得心应手。你的责任也越来越重:你要参与狩猎,要照看牲畜,要训练狗,还要宰杀羊。当你请求养一只猛禽时,家里爆发了激烈的争论 —— 你就算想睡觉,也能听到他们的争吵。他们说你像个女孩,说你不正常。可第二天,哥哥给你带回来一只幼鸟,咧嘴笑着 —— 即便他脸上满是淤青,笑容依旧灿烂。
他横向挥剑,我弯腰躲开,侧腰的疼痛让我忍不住闷哼一声,同时用靴子猛踢他的膝盖。他的关节弯了下去,可反作用力传到我断掉的脚趾残端,我不由得捂了一会儿。
一天夜里,一个公牛之血拥有者闯进了男人们的蒙古包。第二天,他和你的小弟弟都死了。父亲和剩下的哥哥们只是呆呆地站着。你带上武器和皮衣去追,即便其他人都骂你傻,还不肯把马借给你。
我还没完全缓过来,那个面色苍白的男人的膝盖就已经复位了,伴随着恐怖的声响和他的尖叫。他再次朝我挥剑,我被迫用手去挡 —— 太疼了。我要救我的儿子,这个愚蠢的男人却在阻拦我。
没人跟来。你追踪了好几天,穿过断裂的枝叶、倒塌的树木、残缺的尸体和哭泣的家庭。你不睡觉,也没有食物,只能靠沿途能找到的东西充饥。你终于发现它在啃食一头野猪。它朝你冲来,即便你已经筋疲力尽,依旧灵活地绕着它转,一箭接一箭地射进它的皮毛。它又蠢又弱,最终慢了下来。你砍下了它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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