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陈默函手中的南部手枪喷吐着最后的火舌,子弹狠狠撞进冲在最前的两个日军胸膛,溅起刺目的血花!狭窄的窑洞通道内硝烟弥漫,枪声震耳欲聋,敌人的身影在弥漫的毒烟和洞口火光中影影绰绰,如同索命的恶鬼! “快走!”陈默函一边射击,一边对着身后嘶哑咆哮!他半边身子靠在冰冷的土壁上,伤腿钻心地疼,每一次扣动扳机都牵扯着伤口,鲜血顺着裤管滴滴答答淌落,混入脚下的泥浆里。芥子气带来的灼烧感撕裂着他的咽喉和肺部,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滚烫的刀子。 许明夏第一个钻进了那个狭窄、黑暗、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倾斜通道!冰冷的泥土气息混合着残留的毒气甜腻味扑面而来。她没有丝毫犹豫,将那个冰冷的胶卷筒紧紧按在胸前,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岩石的凸起,用尽全身力量向上攀爬!身后就是地狱,前方是渺茫的生路! 紧接着是林薇!她动作敏捷,先将意识模糊的赵大山奋力推上通道入口,苏婉婷在上面死死拽住丈夫的手臂。林薇随后钻入,在狭窄的空间里和苏婉婷一起,用肩膀顶着、用手托着,将沉重的赵大山艰难地向上推去!赵大山沉重的身体在粗糙的土壁和岩石上摩擦,肩头狰狞的伤口脓血淋漓,他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呻吟,每一次都像刀子扎在苏婉婷心上。 “大山哥…坚持住…马上就好了…”苏婉婷带着哭腔,指甲在坚硬的岩石上抠出了血。 董大海扶着胸前一片血红、脸色惨白如纸的李锡勇,踉跄着挤到通道口。李锡勇粗重地喘息着,豆大的汗珠混着血水和泥土滚落,他猛地推开董大海搀扶的手,如同受伤的雄狮般低吼:“老子…自己爬!你…快上去!”他咬着牙,用没受伤的胳膊扒住通道边缘,不顾伤口撕裂的剧痛,笨拙却顽强地向上挪动。 董大海不再犹豫,立刻跟上。通道内一片混乱,泥土簌簌落下,毒烟仍在弥漫,咳嗽声、喘息声、身体摩擦岩石的刺耳声响成一片。 陈默函打空了最后一个弹夹!“咔嚓!”撞针击空的声音如同丧钟!他猛地将滚烫的手枪砸向冲来的敌人脸部,趁着敌人捂脸惨叫的瞬间,身体如同滑溜的泥鳅,猛地向后一缩,堪堪避过几把刺来的刺刀寒光!他毫不犹豫,转身扑向那个狭窄的通道口! 冰冷的刺刀擦着他的后背掠过,棉衣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他能感觉到背后皮肤被刀锋激起的寒意!千钧一发! “砰!”
洞口火光一闪!一声沉闷的枪响!
一个冲在最前面正弯腰想钻进通道的日军士兵脑袋猛地炸开一团血雾,哼都没哼一声就瘫倒在地! 是李锡勇!他爬到一半,听到下方动静,竟强忍着剧痛回头,单手持着波波沙,靠着惊人的臂力和意志,对着洞口方向打出了一个精准的点射! 这一枪,为陈默函争取了宝贵的半秒!
陈默函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头扎进通道! “轰隆!”
几乎在他身体完全钻入通道的同时,一声沉闷的巨响从窑洞内部传来!紧接着是剧烈的震动和土石崩塌的轰鸣!一股灼热的气浪夹杂着更浓的硝烟和尘土从通道下方汹涌喷出! 日军引爆了窑洞!想将他们活埋! “咳咳…快爬!”陈默函被气浪冲得一个趔趄,后背重重撞在通道壁上,震得眼冒金星,喉咙里满是血腥味。他嘶吼着,手脚并用,拼命向上! 通道在爆炸的冲击下剧烈摇晃,大量的泥土和碎石如雨点般落下!随时可能彻底坍塌!求生的本能压榨着每个人最后的潜力!许明夏咬紧牙关,指甲在粗糙的岩石上磨得鲜血淋漓,终于率先爬出了通道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冰冷的雪花扑面而来,让她精神一振!这是一个被茂密枯藤和积雪覆盖的隐秘山坳,位于炭窑所在山峰的另一侧后方。身后的通道出口,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被倒木遮掩的岩石缝隙。 “快!快出来!”许明夏立刻转身,伸手拼命去拉紧随其后的林薇和苏婉婷!两人合力,终于将奄奄一息的赵大山拖出了死亡通道!随即是董大海、李锡勇… 当最后一个人——浑身泥土、脸上血污和硝烟混杂、后背棉衣被划开长长口子的陈默函,被众人七手八脚从狭窄的通道里拖出来时—— “轰隆隆——!”
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沉闷巨响!整个山体似乎都在剧烈震颤!他们爬出的那个岩石缝隙,连同周围大片的山石,在爆炸的连锁反应下轰然崩塌、陷落!烟尘冲天而起,彻底堵死了来路,也埋葬了下面所有的罪恶与追兵! 众人瘫倒在冰冷的雪地上,剧烈地喘息着,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席卷全身。每个人都狼狈不堪,身上沾满了泥土、血污和硝烟,脸上只剩下麻木的疲惫和侥幸。 许明夏跪坐在雪地里,怀里的胶卷筒冰冷依旧。她颤抖着掏出那本《海燕》,诗集封面被泥土糊住,边角磨损,但奇迹般地没有被鲜血以外的污秽沾染。她紧紧将它贴在脸颊上,感受着纸张粗粝的触感,仿佛还能触摸到陈铁柱残留的温度和那份笨拙无声的爱意。泪水无声滑落,冻结在冰冷的空气中。 “老陈!你的伤!”董大海强撑起疲惫的身体,首先检查陈默函的后背。棉衣被划开的口子下,一道不算太深却足有半尺长的伤口翻卷着,皮肉被冰冷的空气冻得发白。 “死不了。”陈默函声音嘶哑,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自己的伤口,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这个陌生的山坳。“董大海,先看老李和大山!” 李锡勇胸前缠着的绷带已经完全被鲜血浸透,暗红的血迹在寒冷的空气中正迅速凝结成冰。他脸色灰败,嘴唇毫无血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杂音,但看到陈默函的目光,他还是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嘿…阎王爷…不收…咱这糙肉…” 赵大山的情况更糟。在通道里的剧烈摩擦和颠簸,让他肩头的伤口彻底崩裂,脓血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的积雪。腐肉翻卷,深可见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他体温高得烫手,意识陷入深度昏迷,只剩下微弱得随时可能停止的呼吸。 董大海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飞快地撕开李锡勇的绷带,清洗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当处理到赵大山时,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不行…腐肉必须立刻清理干净!否则…神仙难救!需要干净的刀和火!还有…必须找到药!他撑不了多久了!” “看!下面有村子!” 负责警戒的战士突然指着山坳下方不远处低声喊道。 众人挣扎着起身望去。只见山坳出口不远处,一条被冰雪覆盖的狭窄山溪蜿蜒流过。溪流的对岸,依偎在山脚下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落。低矮的土坯房和石屋错落分布,屋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几缕稀薄的炊烟在寒冷的空气中袅袅升起。村口立着一座看起来有些破败的小庙,依稀可见龙王庙的匾额。 “清泉村!” 吴世安叛变前曾提到过的秘密备用联络点!是通往太行根据地的最后一个驿站! 生的希望再次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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