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那混杂着泥土腥气的泪水,滚烫地灼烧着我脖颈的皮肤,她颤抖的控诉如同嵌满倒刺的荆棘鞭,狠狠抽打在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大观园工地!摔断的脊梁!被碾碎的青春!那冰冷的报告文字瞬间被赋予了沉甸甸的血肉重量,化为贾赦和薛蘅等人嘴角狞笑的注脚。滔天的怒火与彻骨的寒意在我体内激烈冲撞,几乎要将我撕裂!
“姥姥,你放心!”我用力回握住她那双布满厚茧、冰冷粗糙的手,声音嘶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林家的债,我要讨!你们的公道,我也一定要讨回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挤压出来的誓言,带着血沫的铁锈味。“忠叔!”我猛地转头,对着同样悲愤难抑的老管家,“立刻送姥姥去医院!检查!养伤!费用…我先垫上!”
忠叔浑浊的老眼含泪,重重地点头,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哭得几乎虚脱的刘姥姥,佝偻的身影搀扶着另一个更佝偻的身影,在酒店金碧辉煌的廊柱映衬下,如同两株被暴风雨摧折后、却依旧倔强支撑着的枯草,一步一步,缓慢而艰难地挪向外面那个对他们而言同样陌生而冰冷的世界。
就在我望着姥姥背影,心如刀绞之际,一道高大颀长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笼罩下来。熟悉的雪松混合着佛堂檀香的味道,强势地挤开了周遭混乱嘈杂的气息。
贾瑛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我身侧,正垂眸审视着他那块薄如蝉翼的屏幕。屏幕上幽蓝的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唇角勾着一丝玩味的弧度,仿佛刚欣赏完一出精彩剧目。
“啧啧,”他懒洋洋地开口,指尖在屏幕上随意划拉着,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精彩,真精彩。十八亿买了个惊天大瓜。”他抬眼,琥珀色的眸子转向我,里面跳动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兴味,“表妹,你这位乡下亲戚,可比你那个只会写酸诗的‘林妹妹’人设,带劲多了。”他刻意加重了“带劲”二字,目光扫过我胸前被姥姥泪水浸湿的衣襟,带着毫不掩饰的评估与戏谑。“这眼泪,这控诉…啧啧,情感张力满分,真实性爆表…要是能剪进你的‘潇湘债’NFT宣传片里…”
“闭嘴!”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直冲头顶,烧得我理智几乎崩断!我猛地转过身,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了他一把!他也猝不及防,被我推得向后踉跄了一步,后背撞在冰冷的罗马柱上,发出一声闷响。那块价值连城的屏幕差点脱手。
“贾瑛!”我声音尖利,带着破音的嘶哑,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人命不是你的素材!血泪不是你的道具!收起你那套令人作呕的虚拟游戏!这不是你那些可以随意归零重来的代码!”我的胸口剧烈起伏,愤怒让脸颊烧得滚烫,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那是活生生的人!是被你二叔贾赦亲手碾碎的脊梁!是被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当做蝼蚁践踏的血肉!”
周围尚未散尽的人群瞬间死寂,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我和贾瑛身上。薛蘅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脸色在酒店水晶吊灯变幻的光线下显得晦暗不明,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静静地望着我们,深不见底。
贾瑛稳住身形,后背抵着冰冷的石柱,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被一层更深的、冰冷的阴鸷取代。他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像被激怒的猛兽,紧紧锁定了我。他没有立刻反驳,只是缓缓站直身体,挺拔的身影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周围嘈杂的空气仿佛都被他周身散发的寒意冻结了。
“呵…”他发出一声极低的嗤笑,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他抬手,慢条斯理地拂了拂刚才被我推搡过的、价值不菲的西装前襟,仿佛在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然后,他迈开长腿,一步步向我逼近。
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强烈的压迫感让我下意识地想后退,但骨子里的倔强死死钉住了我的脚跟。 他走到我面前,距离近得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如同实质般的寒意。他微微俯身,那张俊美得无可挑剔的脸庞凑近,琥珀色的眸子如同一对冰冷的琉璃珠,清晰地映出我因愤怒而苍白扭曲的面容和眼中燃烧的火焰。
“林栖梧,”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不再是慵懒的腔调,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命令的冰冷磁性质感,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进我的耳膜,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侵略性,“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现在的处境。”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我强装的镇定。 “那U盘里的东西,是能捅破天,也能捅死你。”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赤裸裸的威胁,“你以为薛蘅是吃素的?你以为我二叔会坐以待毙?你觉得,凭你这个刚刚破产、除了‘林黛玉转世’这个虚名一无所有的孤女,还有那个乡下老婆子和她瘫了的儿子,”他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毫无温度的弧度,“扛得住他们的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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