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潇湘苑安全屋。
幽蓝的光晕在冰冷金属墙壁上无声流淌,如同沉入海底的月光。心电监护仪那催命的尖啸终于停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弱却坚韧的滴答声,像深谷石缝间不肯干涸的细流,固执地证明着生命的延续。
我躺在那里,沉重的眼皮如同灌了铅。泪水流干了,在脸颊上留下冰冷的辙痕。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心口那片碎裂的虚空——那是璇玑玉魄曾经搏动的地方。寒潭的森冷气息丝丝缕缕渗入心脉,与残存的那点微弱紫光纠缠盘踞,维持着这具躯壳摇摇欲坠的平衡,如同冰层下艰难涌动的暗泉。
“……瑛哥哥……” 意识在混沌的深渊里沉浮,这个名字如同唯一的光标,穿透层层冰冷的绝望迷雾。那双眼眸——盛满刻骨柔情与无尽不舍的眼眸,在记忆的碎片里亮起……随即又被残酷的画面狠狠砸碎! 火海!扭曲的培养舱!粘稠冰冷的液体!刺目的销毁标记!冰冷的针尖刺入幼小身体的剧痛!王熙凤淬毒的嘲笑如同魔音灌耳: “野种…钥匙…实验体!”
“不——!” 一声破碎的呜咽冲出喉咙,身体本能地痉挛蜷缩!我不是!我不是怪物!爹!为什么?!
“栖梧!栖梧妹妹!看着我!看着我!” 温暖的手紧紧握住我冰冷颤抖的指尖,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是云姐姐的声音。我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对上她红肿却异常坚定的眼眸。那双总是盛满明媚笑意的眼里,此刻是深不见底的担忧和一种磐石般的守护。
“……云姐姐……” 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我…我是谁…” 巨大的茫然和冰冷的恐惧攫住了我。
“你是林栖梧!” 她的手掌用力,传递着灼人的温度,“是我的栖梧妹妹!是那个在潇湘别苑和我斗嘴、在蘅芜苑下棋输给我就耍赖的林栖梧!是那个在朱雀阁生死关头,被贾瑛那个傻子用命推开也要护住的林栖梧!”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着摇摇欲坠的信念,“不管别人说什么!不管过去怎样!你是活生生的‘现在’!贾瑛哥哥为你流的血是真的!我们之间的情谊是真的!这些,才是你!”
这时,鸳鸯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除了药碗,还有一个样式古朴的紫檀木匣。她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轻声道:“老祖宗吩咐,把这个给林姑娘送来,说是林大人留给您的旧物,或许…能安您的心神。”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匣子攫住。 紫檀木,温润沉静。匣盖边缘雕着简单的云纹,锁扣处镶嵌着一小块紫玉,幽幽散发着与心口那点微光同源的气息。这是爹留下的。他临终前嘱咐:“待尔心性坚韧,方可启之。” 坚韧?此刻的我,脆弱得像秋风里的残蝶。
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驱使着我。我颤抖地伸出手指,并非去开锁,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孺慕,轻轻抚过匣盖光滑冰冷的表面。指尖触碰到中心一处不起眼的云纹凹陷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械转动声! 那块紧闭的紫玉锁扣,竟自动弹开了!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缓缓掀开了匣盖。
没有预期的书信,也没有任何珍宝。 匣底,唯有一张轻薄得近乎透明的淡紫色绢帛。 帛上,没有一字一句。 只有一片浩瀚无垠的、由亿万细小银色光点构成的古老星图! 星河璀璨,流淌着亘古的寂寥。然而,星图的核心,并非任何熟悉的周天星宿,而是一片从未在任何典籍中见过的、缓缓旋转的旋涡状奇异星云!星云核心散发着微弱的紫芒,而在那紫芒的最深处,一个微小得如同针尖、却殷红刺目得如同泣血的标记,灼烧着我的视线! 标记旁,用极细的篆体,铭刻着两个古拙的字: 天枢。
天枢? 父亲…留下这浩瀚星河中一个神秘的血色标记…给我? 巨大的海浪席卷而来。就在我无意识的指尖,颤抖地拂过那点猩红的“天枢”时——
轰——!!! 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滚烫洪流,毫无征兆地在我体内轰然炸开!心口那点沉寂的玉魄微光,瞬间爆发出灼目的紫芒!仿佛一颗沉睡亿万年的星辰骤然苏醒!一股撕裂灵魂的剧痛伴随着难以言喻的古老呼唤,席卷了每一寸血肉神经!
“呃啊——!” 我猛地弓起身,死死捂住心口!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那里破体而出,呼应着星图上那遥远而猩红的标记!撕裂的痛楚中,眼前的安全屋景象瞬间扭曲、崩解!
意识被一股狂暴的力量拽入一片绝对的虚无! 没有光,没有声,没有方向。 只有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在死寂中无声地咆哮、肆虐! 在这片混沌风暴的中心,一座巨大如星辰、散发着无尽威压的紫金色古老罗盘,缓缓旋转!罗盘上铭刻着繁复到令人目眩、蕴含着天地至理的符文,流淌着幽冷的紫金光华!而罗盘的核心,悬停着一枚边缘跳跃着刺目电芒、表面流淌着猩红能量脉络的奇异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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