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田整个人像是被注入了一束光,原本略显疲惫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嘴角克制不住地向上扬起,连抱着手提包的手指都因激动而微微发抖。他像是被天降的幸运砸了个正着,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敢置信的狂喜。
“真的吗?太感谢您了,塞拉斯蒂娅殿下!”
他忙不迭地躬身,一连鞠了好几个躬,那郑重其事的模样与周遭投来的诧异目光形成了鲜明对比。
“请您稍等,我马上就回来!”
话音未落,这位看似文弱的记者先生竟爆发出惊人的速度,转身灵巧地钻入人群,朝着街角那家灯火通明的便利店冲刺而去,那背影竟带着几分义无反顾的决绝。
林奈饶有兴味地目送他消失在玻璃门后。人类这东西,一旦认准了目标,爆发出的能量倒也有趣得很。
涩谷的十字路口依旧人声鼎沸。将她层层围住的人群非但没有散去,反而越聚越密。闪烁不停的手机闪光灯与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让她初临此地的些许新奇悄然褪去,心底悄然滋生出一丝挥之不去的烦躁。
没过多久,便见小野田抱着一个硕大无朋的纸箱,颇为狼狈地从便利店门口挤了出来。纸箱里高高垒着的全是家庭装牛奶,几乎遮住了他的视线,只能歪着头,踉踉跄跄地朝这边挪动。箱子显然不轻,压得他手臂微微打颤。
“殿下,我、我回来了!”他气喘吁吁地将纸箱小心放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自己则撑着膝盖,胸膛剧烈起伏着,“这些……这些应该够您用了。”
林奈垂下优美的脖颈,目光扫过那满箱的乳白色饮品,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许。
“此地过于喧闹,非是清谈之所。”她温和的意念再次直接映入小野田的脑海,“随我来。”
她旋即迈开步伐,四蹄轻盈地踏在铺路石上,朝着人群较为稀疏的方向走去。小野田见状,赶忙重新抱起那个沉重的箱子,脚步蹒跚地跟上。可人群实在摩肩接踵,他抱着偌大的箱子,行动更是艰难。
林奈察觉到了他的窘迫,也对这无休止的围观彻底失去了耐心。
她停下脚步,微微阖上那双蕴藏着星辉般的紫色眼眸。一股无形无质、温和如水的魔力波动以她为中心,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这是一个作用于认知层面的小把戏,足以在凡俗心智中蒙上一层轻纱。
下一刻,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周围那些原本兴奋不已、高举着手机的人们,脸上的狂热如同潮水般退去,换上了几分茫然与困惑。他们面面相觑,看了看自己尚在录像的手机,又望了望四周,仿佛一时间弄不清自己为何会聚集于此。
不过片刻功夫,这人头攒动的人圈便自然而然地瓦解了,人们带着些许不解,重新汇入了涩谷街头永恒流动的人潮之中,仿佛方才那场因神兽降临而引发的骚动,不过是集体的一场幻梦。
小野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他抱着牛奶箱,僵在原地,嘴巴微张,半晌发不出一点声音。
人们……就这么散了?
他们从塞拉斯蒂娅殿下身旁自然地走过,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她华美的身躯,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这匹存在感如此强烈、美丽得不似凡间之物的天马,此刻在所有人的感知里,竟如同一缕清风,一块路边的景石,被彻底地“忽略”了。
“这……这是……”他喉头滚动,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不成调的音节。
“一点小小的障眼法,图个清静罢了。”林奈的意念带着抚慰的力量,“走吧,记者先生。”
“是!是!”
小野田从巨大的震撼中惊醒,忙不迭地应声,抱着箱子快步跟上。此刻他心中充斥的,早已超越了挖掘真实新闻的职业兴奋,转而化为一种近乎面对神迹的敬畏。
一人一马很快来到了附近一处安静的街心公园。
绿树掩映,长椅零星,与外界的喧嚣恍若隔世。
小野田放下箱子,擦了擦汗,随即又开始犯难——该如何让这位身形高大的殿下享用牛奶呢?他目光扫视,很快落在了不远处一处由天然巨石垒成的景观台上,高度正好合适。
他赶紧从箱子里搬出一大桶两升装的冰牛奶,费力地举放到石台表面,又细心撕开了包装的开口。
“殿下,请用。”
塞拉斯蒂娅优雅地走上前,微微俯首,凑近桶边,伸出舌头,小口小口地舔舐起来。冰凉而甘醇的液体滑过舌尖,带来一丝清爽的甜意,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偶尔体验一下不同物种的乐趣,倒也不错。
见她饮得惬意,小野田强压住内心的激动,迅速掏出笔记本和笔,摆出了标准的采访姿态。
稍解口渴后,塞拉斯蒂娅抬起头,看向身边正襟危坐、眼中充满期待的记者。
“你想知道些什么?”
“殿下!”小野田精神一振,立刻问道,“您刚才提到,您是来自小马利亚的统治者。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是在……宇宙的彼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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