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钥匙冰冷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广播里那扭曲的余音仿佛还在污浊的空气里嗡嗡作响。共享盛宴?夜刹嘴角扯起一个几乎没有弧度的冷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唐刀粗糙的刀柄,上面还沾着未干的、散发着恶臭的腐液。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转身,再次涉过那粘稠的、深可及踝的腐液,回到那间弥漫着血腥和酒精味的器械消毒室。狱牙依旧瘫在冰冷的不锈钢操作台上,呼吸微弱但平稳,那条被粗暴缝合的前腿肿胀未消,青黑色稍稍退去,露出底下不健康的粉肉。听到脚步声,它耳朵艰难地动了动,眼皮抬起一条缝,露出黯淡的幽绿光芒。
“还能闻么?”夜刹的声音沙哑,没什么情绪,更像是在陈述一个需要验证的事实。他走到操作台边,沾满污秽的手拍了拍狱牙相对完好的后颈。
狱牙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痛苦的呜咽,挣扎着想要抬起头,却又无力地跌回去。但它湿漉漉的鼻头依旧用力抽动了几下。
夜刹不再多说,伸手将它小心地夹在腋下。狱牙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但没有反抗,只是发出压抑的痛哼。它的重量不轻,加上唐刀和一身湿粘的污物,每一步都让夜刹断裂的拇指和手臂伤口传来尖锐的抗议。
他沿着来路返回,避开那扇被彻底破坏、依旧滴淌着恶心粘液的门,选择了另一条向上的维修楼梯。楼梯间里弥漫着更浓重的铁锈和尘埃味,台阶上散落着零星的黑褐色干涸血迹。
向上的路似乎暂时安全,只有他自己沉重的脚步声和狱牙偶尔抑制不住的粗重喘息在封闭空间里回荡。深渊之瞳保持着最低限度的运转,左眼持续传来轻微的酸胀感,视野边缘仿佛蒙着一层极淡的血色薄纱。
院长的办公室在顶楼,独占一层。推开楼梯间最后的防火门,眼前的景象与楼下破败血腥的风格截然不同。
铺着暗红色地毯的走廊,墙壁是昂贵的实木护墙板,虽然蒙着一层灰,依旧能看出曾经的奢华。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被一种古怪的、试图模仿檀香却混进了某种甜腻腐臭的香气所取代。走廊两侧挂着一些裱糊精美的证书和合影,照片上的人笑容标准,眼神却空洞得令人不适。
最深处的双开胡桃木门上,挂着“院长办公室”的铜牌。
夜刹停下脚步,将狱牙轻轻放在地毯上。它挣扎着用三条腿站稳,受伤的前肢虚点着地,鼻头不断抽动,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喉咙里发出极低沉的、充满不安的咕噜声。
他走上前,没有尝试扭动门把——那上面似乎也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不易察觉的油性物质。而是直接掏出了那把银色的钥匙。
钥匙插入锁孔,顺滑得没有一丝声音。轻轻转动。
咔哒。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清晰可闻。门锁弹开。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一扇门!
没有预想中的袭击。办公室内异常宽敞,装饰奢华却陈旧。巨大的红木办公桌,真皮沙发,占据一整面墙的书柜里塞满了精装书籍。空气里那股甜腻腐臭的香气更浓了,源头似乎是办公桌上一个正在缓缓冒出青烟的黄铜香炉。
窗户被厚重的丝绒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只有桌上一盏绿罩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照亮一小片区域。
夜刹的目光瞬间被办公桌吸引。
桌面上异常整洁,与周围的奢华格格不入的,是正中央摊开的一本厚厚的皮质病历簿。旁边,放着一杯猩红色的、粘稠的液体,像血,却又散发着奇异的、类似酒精的醇香。
他示意狱牙守在门口,自己缓步走了进去,唐刀斜指地面,全身肌肉紧绷。
走到桌前。病历簿摊开的那一页,字迹潦草而狂乱,墨迹深浅不一,仿佛书写者处于极大的痛苦或疯狂之中。
“实验体Zero号…初步融合稳定…‘种子’活性超出预期…”
“饥饿感…无法抑制的饥饿…它们在看…我知道它们在通过我的眼睛看…”
“地窖…必须封锁地窖…‘母亲’醒了…它在呼唤…”
“不…不是我…是‘种子’…它在吃…在长…”
“救我…谁来…把它从我脑子里挖出去!!!”
最后一行字几乎是用指甲抓挠出来的,划破了纸页,沾着深褐色的污渍。
地窖…腐化之种…寄生…
墙壁上那些绝望的刻痕仿佛再次浮现在眼前。
就在他试图翻动页眉,寻找更多信息时——
嗡——
桌面上那个老旧的台式广播喇叭突然亮起一圈微弱的红光,里面再次传出那个扭曲失真、故作优雅的声音,这一次,近得仿佛就在耳边低语:
“喜欢…我的病历吗,医生?…那是最真实的…临床记录…”
“盛宴…已经备好…为何…还不下来?”
“让我…好好…‘谢谢’你…清理了楼下那些…不听话的…废料…”
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贪婪笑意,仿佛毒蛇的信子舔过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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