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歇,只剩下零星的冰冷雨滴从铅灰色的云层中偶尔坠落,砸在泥泞不堪、布满焦痕和坑洞的地面上,发出单调的嗒嗒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味、血肉焦糊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圣洁被污染后散发的怪异甜腥,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战后余韵。
夜刹单膝跪在冰冷的泥水里,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拉扯着破碎的风箱,带着血沫和深入骨髓的疲惫。右臂依旧软垂,左眼的灼痛稍缓,但视野里仍残留着过度使用能力后的扭曲光斑和细碎黑影。进阶「死线切割」和硬抗净化阵的反噬几乎榨干了他,此刻连维持跪姿都显得摇摇欲坠。
在他面前不远处,莱恩的尸体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瘫软在泥泞中。喉咙处那个被「破魔之牙」撕裂的伤口边缘呈现出诡异的琉璃化质感,银色的能量余烬仍在细微地闪烁,阻止着任何形式的愈合或腐败,仿佛连死亡本身都被那股奇异的“破魔”特性所定格。他那张一半焦黑一半被深渊污染的脸上,最后凝固的表情是极致的震惊与某种信仰崩塌般的茫然,那只完好的金色眼睛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失去了所有神采。
狱牙安静地蹲坐在一旁,虽然依旧狼狈,断腿处的伤势触目惊心,但它昂着头, newly evolved 【破魔之牙】上流转的银色微光让它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威严。它绿色的瞳孔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偶尔落在莱恩的尸体上时,会闪过一丝本能的、被压抑的吞噬欲望,但更多的是一种完成使命后的沉稳。它没有去动那尸体,只是在等待。
短暂的寂静,只有雨滴和残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夜刹喘息稍定,冰冷的视线落在莱恩那毫无生气的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没有复仇的快感,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学术般的冷酷审视。
他挣扎着,用还能动弹的左手支撑起身体,一步一步,踉跄地走到莱恩的尸体前。每一下脚步都沉重无比,在泥地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他低头,看着这具曾经散发着狂热圣光、执意要将他“净化”的躯壳,如今只剩下冰冷和死寂。
“信仰…圣光…”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如此强烈的驱动力…源头到底是什么?”
他抬起左脚,用沾满泥污的靴底,踩在了莱恩那破碎的、不再起伏的胸膛上,将其固定住。这个动作牵扯到他全身的伤口,带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左手反手摸向腰后,那柄跟随他许久、饮过血、剖过尸、也挑断过手筋的战术匕首滑入掌中。冰冷的触感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没有仪式感,没有多余的废话,就像他曾经在无影灯下进行的无数次解剖一样,精准,冷漠,目的明确。
匕首的尖端抵在莱恩胸骨正中,那里曾被他的唐刀贯穿,又被自身狂暴的能量和狱牙最后的攻击弄得一片狼藉。
刀尖微微用力,刺破早已失去活性的皮肤和焦黑的肌肉,向下划开。动作不算流畅,因为左手的力气也所剩无几,但角度和深度却依旧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专业和稳定。
肌肉被分离,胸骨的碎片被小心地拨开,露出其下那个同样破损严重、但结构依稀可辨的胸腔。
没有大量鲜血涌出——大部分液体早已在之前的能量冲突中被蒸发或污染。腔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而就在那一片狼藉之中,一颗破碎过半、却依旧在微微抽搐、甚至散发出极其微弱、断续金芒的心脏,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
它似乎…还没有完全“死”去。残留的圣光能量如同濒死的萤火虫,在其破碎的腔室内无力地闪烁,挣扎,试图维持某种虚假的活力。每一次微弱的跳动,都散发出一种固执的、排他的秩序波动,抗拒着周围环境中弥漫的深渊气息和死亡的降临。
夜刹的左眼微微眯起,残留的刺痛感再次袭来,但强行提供着细微的解析:【高浓度秩序能量残余…结构性破损97%…生命反应消失…残余能量依循固有模式进行无效循环…类似神经反射弧末梢电信号残留…】
看到这一幕,夜刹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呵…”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声。
“看到了吗?”他像是在对脚下的尸体发问,又像是在对虚空陈述,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解剖刀般的锋利,“所谓的圣光,所谓的信仰驱动…”
他手腕微微一转,匕首尖探入那破碎的心脏腔室,精准地挑住了一根还在散发微光的、半能量化的神经索状结构。
“…不过就是这点东西。”
“未被彻底解剖的…神经反射。”他猛地将匕首向上一挑!
“啪!”
那根光索应声而断,彻底黯淡下去。心脏最后一点微弱的闪光也彻底熄灭,彻底变成了一团僵死的、暗红色的肉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