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深处的黑暗,像化不开的墨汁,粘稠地裹着每一寸空气。手电筒的光柱往前探去,只能撕开一道转瞬即逝的口子,刚照亮前方几米的路,就被更浓重的阴影吞了回去。寂静是这里的主宰,却又被两种声音打破——狱牙鼻翼每一次急促抽动都带起的嘶嘶气流声,以及他右腿金属关节随着步伐轻颤的低沉嗡鸣,像绷紧的琴弦在黑暗里共振,成了唯一的路标。
夜刹走在前面,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柄蓄势待发的刀。他左手虚按在腰侧的工具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带边缘的磨损处,右手自然垂落,指节微微发力,随时能闪电般探向背后的唐刀刀柄。狱牙跛行着紧跟其后,新生的金属肢体每一次落地,都与积着油污的地面摩擦出细碎的“咔啦”声,在这过分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像在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夜刹左眼的低光视野持续运转,为他勾勒出这条巨大走廊的轮廓。两侧是高达数米的金属壁板,锈迹像蔓延的蛛网爬满每一寸表面,上面布满了早已停止工作的管道接口——有的被硬生生掰断,露出参差不齐的断口;有的则用锈蚀的铁板胡乱封堵,边缘翘曲着,像一张张沉默的嘴。断裂的线缆从壁板缝隙里垂下来,随着偶尔穿堂的冷风轻轻晃动,投下扭曲的影子,像吊死鬼的舌头。
头顶上方,粗壮的通风管道如同巨蟒般交错盘踞,铁皮表面的锈迹厚得能刮下一层粉末。不知哪里来的冷凝水顺着管道接缝滴落,“嗒、嗒”地砸在地面的油污洼里,溅起细小而清脆的水花。每一次滴落声响起,狱牙的耳朵都会警觉地转动,黑红色的皮毛紧绷着,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显然也感受到了这环境里的不对劲。
空气里的味道越来越复杂。起初只是金属锈蚀的腥气和角落里腐败杂物的霉味,但越往深处走,一种新的气味越发浓烈——那是高压液压油特有的甜腻,混着金属被浸泡后的腥气,还夹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恶臭,像是腐烂的肉类和机油被强行搅在一起,钻进鼻腔时带着黏腻的恶心感,让人胃里发紧。
走廊在前方突然拐出一个近乎九十度的急弯,墙壁的阴影在拐角处堆叠得格外浓重,像藏着什么未知的怪物。夜刹抬手示意停下,自己则放轻脚步,刚要探身观察——
“嗡——嘎!!!”
一声极其突兀的金属摩擦爆鸣猛地从拐角另一侧炸响!那声音尖锐得像两把生锈的斧头在疯狂互砍,震得耳膜发麻,连空气都跟着颤抖。紧随其后的,是某种沉重物体被疯狂拖拽的恐怖噪音,“刺啦——刺啦——”,像是用铁耙在刮擦钢板,混杂着液压系统全力运转时发出的沉闷泵鸣,“咚咚、咚咚”,充满了积蓄的力量,像巨兽在暗处擂动的心脏!
根本来不及思考或观察,纯粹是无数次生死边缘锤炼出的本能反应瞬间接管了身体。夜刹猛地向后撤步,身体重心瞬间压低,膝盖弯成弓状,右手已经摸到了背后的唐刀刀柄。几乎在同一时刻,一个巨大、狰狞的影子裹挟着恶风,狂暴地冲过拐角,带起的气流里满是油污和铁锈的味道!
那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清扫机械!
这是一个近三米高的类人形机械造物,完全由废弃零件和粗陋钢板胡乱拼凑而成,透着一股疯狂的暴戾感。它的主体是一个臃肿的发动机箱,表面坑坑洼洼,不断有暗黄色的油污渗出,顺着箱体边缘往下滴,在地面积起一小滩一小滩的污渍。发动机箱两侧延伸出两条不成比例的巨大金属臂,由数根生锈的液压杆串联驱动,关节处裸露着转动的齿轮,每动一下都发出“嘎吱”的呻吟。
其中一条手臂的末端,焊接的不是手,而是一个直径近一米的圆锯锯盘!锯齿早已锈得发黑,此刻正以极高的速度疯狂旋转,“嗡——”的尖啸声刺得人头皮发麻,锯齿间还卡着不知名的金属碎片和暗红色的污渍。另一条手臂则拖曳着一根手腕粗的铁链,链条末端焊着一个碗口大的铁钩,钩子尖端闪着寒光,刚才那可怕的刮擦声,正是这铁钩拖拽地面发出的!
它没有真正的“头”,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断左右摇摆的监控摄像头,红色的镜头像一只充血的眼睛,死死锁定住闯入的两人一犬,发出“咔哒咔哒”的聚焦声,仿佛在打量猎物的弱点。它的移动方式怪异而充满压迫感,左腿似乎有些故障,每一步都向外撇着,像是跛行,又像是被那两条不协调的巨臂拖拽着前进,沉重的躯体每一次落地,都震得地面微微颤抖,油污洼里的水花跟着跳动。
【警报:高威胁单位识别!特征匹配:液压处决者(原型机)。威胁等级:高。弱点分析:液压系统连接点(腿部/臂部)、主能源管线(胸腔下部)…分析受到干扰…数据紊乱…】夜刹左眼里的提示飞快闪过,但敌人的攻击比数据刷新更快!
那拖着铁钩的巨臂猛地扬起,铁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最前方的夜刹当头砸落!势大力沉,光是那股风压就让人呼吸一滞,足以将厚实的钢铁平台都砸出深深的凹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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