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预示着新一轮杀戮的开启。黑石河战场前线,广袤的荒原之上,两支庞大的军队如同两只蓄势待发的巨兽,在微熹的晨光中无声地对峙。
王朝军阵伍森严,黑色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士兵们紧握着长戈与盾牌,组成密集的枪盾之林,但许多人的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恐惧。他们的皇帝,“血铠”赵胤,此刻正骑在一匹格外雄健、眼珠赤红的战马之上,立于中军最前方。他并未穿戴全套帝王铠甲,依旧是那身暗红色的贴身软甲,外罩一件猩红的披风,如同浸透了鲜血。他庞大的身躯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那双猩红的瞳孔扫过自己的军阵,带来的不是鼓舞,而是更深沉的战栗。他似乎极其烦躁,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马鞍,鼻息粗重,如同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远方,蛮族的军队则显得狂野而散乱,他们发出各种怪异的嚎叫,敲打着兽皮战鼓,士气似乎更为高昂,看向王朝军阵的眼神充满了贪婪与毁灭的欲望。
夜刹隐匿在一处离主战场侧翼不远、地势略高的乱石堆后。狱牙被他从藏身的山坳中召回,潜伏在他脚下的阴影里,显得异常焦躁不安,喉咙深处发出压抑不住的、渴望的低吼。它的目光死死盯着夜刹之前藏匿陶罐的枯井方向,又时而扫向战场上那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死亡气息,猩红的瞳孔中闪烁着越来越难以控制的疯狂。
夜刹的左眼清晰地看到,空气中弥漫的无形死气,正如受到某种牵引般,丝丝缕缕地汇向狱牙,被它吸入体内。它的骨甲似乎变得更加幽暗,体型也隐约膨胀了一圈,散发出越来越危险的气息。
‘安静。’夜刹通过契约传递过去一道冰冷的意念压制。
狱牙低伏下身体,勉强服从,但那种对杀戮和死亡的极致渴望,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它体内奔流涌动,随时可能冲破束缚。
肩头的影织也显得有些不安,它感知到了狱牙的状态,也感知到了战场上那即将爆发的、更为惨烈的死亡风暴。
夜刹的目光却越过了对峙的两军,投向了蛮族军阵的后方,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根据之前的线索和左眼的超距扫描,他几乎可以肯定,逃亡的南宫远绝不会甘心失败,他或者他的同党,必然潜伏在附近,等待时机执行永生宗的“备用计划”——利用那罐“秽髓”做文章。
最大的可能,就是在两军交战、死气最浓烈的那一刻,引导甚至引爆那股力量,要么大规模强化蛮族军队,要么彻底污染王朝军团,制造更大的混乱,从而为他们最终夺取或摧毁玉玺创造机会。
绝不能让他得逞。
“影织。”夜刹低声唤道。
“咪呜。”影织立刻回应,琥珀色的瞳孔看向他。
“找到他,或者仪式地点。然后,不惜代价,干扰它,中断它。”夜刹下达了指令,同时将一股精纯的能量通过契约渡送给影织,帮助它暂时对抗这个世界的压制。
影织的小脑袋蹭了蹭夜刹的脸颊,下一刻,它小巧的身影如同融化般消失在乱石阴影中,以一种远超物理极限的速度,向着蛮族军阵的后方潜行而去。它的潜行天赋在此刻发挥到极致,即便是最敏锐的蛮族哨兵,也无法捕捉到它的踪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东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曙光即将刺破黑暗。
突然!
“呜——嗡——!”
王朝军阵中,巨大的牛角号吹响了苍凉进攻的号角!几乎在同一时间,蛮族那边也响起了狂暴的战鼓与嘶吼!
“杀!!!”
“为了陛下!为了大胤!”
“长生天庇佑!撕碎他们!”
两股钢铁与血肉的洪流,如同决堤的狂潮,猛地对冲在一起!瞬间,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兵器交击的锐响、骨骼碎裂的闷响、垂死的哀嚎与疯狂的呐喊……无数声音汇聚成一片席卷天地的死亡交响乐!
战场,瞬间化作了绞肉机!
鲜血飞溅,残肢断臂抛飞,生命如同草芥般被无情收割。浓郁的死气、怨气、煞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汇聚、升腾,几乎在战场上空形成了一片肉眼可见的、扭曲的暗红色阴云!
就是现在!
通过契约连接,夜刹的视野与影织共享。影织已经成功潜行到了蛮族大军后方的一处小土坡后。那里,果然有情况!
只见南宫远并未亲自现身,但一个穿着同样服饰、显然是南宫家死士的人,正围绕着一个临时搭建的、用鲜血刻画着诡异符文的简陋石台忙碌着。石台的中央,赫然摆放着一个与之前那个一模一样的、密封的粗陶罐!显然,南宫远准备不止一份“秽髓”!
那死士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结着古怪的法印,引导着战场上弥漫而来的浓烈死气与怨力,疯狂地注入陶罐之中!陶罐开始剧烈地震动,表面浮现出无数痛苦挣扎的鬼脸虚影,一股极其不稳定、令人心悸的毁灭性能量正在其中飞速积累、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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