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象大厅内,流动的墙壁映照出古堡各处的混乱景象:走廊里幽灵穿梭,庭院中阴影蠕动,甚至能看到德古拉亲王的身影在远处一闪而过,似乎在焦急地搜寻着什么。与外面的动荡相比,大厅内诡异的宁静更显得珍贵而脆弱。
莫里斯管家疲惫地坐在地上,银质手杖横在膝前。他不再掩饰自己的虚弱,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那个黑水晶匣子,放在光滑的地面上,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它。
“一线生机?” 夜刹走到莫里斯对面坐下,狱牙趴在他身边,警惕地竖着耳朵,影织则轻盈地跳上一处较高的平台,俯瞰着整个大厅,镇岳安静地趴在角落,努力平复着体内的能量冲突。艾德娜博士蜷缩在另一侧,惊魂未定。
“是的,一线生机。” 莫里斯抬起头,看着夜刹,他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管家式恭谨,而是充满了沧桑和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坚定。“但在此之前,你们需要知道真相。关于我,关于这座古堡,以及关于你们为何会成为这‘变数’。”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在揭开一层层尘封的历史:
“我并非人类,也并非纯粹的血族。用你们能理解的话说,我是一个‘契约造物’。”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我的生命,与这座古堡,与这份血契卷轴,紧密相连。是初代古堡之主,那位伟大的雷诺亲王,在牺牲自己重创该隐之牙并与之签订契约后,用古堡本源力量和残余的血族精血,混合了……某种来自星界的守护灵尘埃,创造了我。我的使命,就是守护古堡,维护契约的平衡,直到……永恒,或者契约终结的那一天。”
“雷诺亲王预见到该隐之牙终有苏醒之日,而那时的古堡需要一位不会被血族本能控制、又能调动古堡力量的守护者。所以,有了我。我拥有部分血族的特质和寿命,但核心受契约束缚,效忠于古堡的‘意志’,而非任何一位血祖。”
这番话让众人都感到震惊。莫里斯竟然是这样的存在!难怪他能在古堡中拥有一定的权限,并能一定程度上抵抗德古拉。
“那古堡的‘意志’又是什么?” 影织好奇地问道,它对这种抽象的概念很感兴趣。
“古堡的意志……” 莫里斯的目光扫过流动的墙壁,眼中流露出一种如同看待孩子般的温柔,“就是雷诺亲王牺牲时,对‘庇护’、‘秩序’和‘反抗暴政’的执念,与古堡本身灵性结合产生的集体意识。它渴望维持一个不受血族原始欲望完全支配的净土,庇护那些被追杀、被遗弃的黑暗生物乃至其他种族,只要他们遵守这里的规矩。它……是悲伤的,也是坚韧的。”
“所以,你帮助我们,是因为我们符合‘被追杀’和‘可能带来变数’的条件?” 夜刹问道。
“部分是。” 莫里斯点点头,又摇摇头,“更重要的是,你身上的‘时间’之力,以及你们团队独特的构成(他看了一眼非人的狱牙、影织和镇岳),让我看到了打破目前死局的一丝可能。该隐之牙的力量源于最古老的血之规则,近乎无解。但‘时间’,是凌驾于大多数规则之上的力量。而深渊……则代表着吞噬与转化的一切可能。”
他指向夜刹的左眼和怀中的时之沙,又指了指镇岳:“雷诺亲王的记载中曾有一个疯狂的猜想:要彻底解决该隐之牙的威胁,或许需要引入规则之外的力量。比如,用时间之力扰乱他的本源复苏,或者……用能够承载并转化极端能量的‘容器’,将他的部分力量……‘偷梁换柱’。”
“容器?” 夜刹立刻想到了镇岳,以及那本《星骸融合猜想》。“你是指……像镇岳这样,能够融合星核能量的存在?”
“是的!” 莫里斯的眼中闪过一丝热切,“星核之力狂暴而纯粹,血祖诅咒阴冷而侵蚀性强,两者看似对立,但若能找到一种方法,以强大的意志和精准的操控为引导,或许能以一种危险的方式达成平衡,甚至……创造出一种新的、不受该隐之牙完全控制的力量形态!当然,这极其危险,成功率可能万中无一。”
这个想法与夜刹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但由莫里斯这个古堡守护者说出来,无疑增加了其一定的可信度(尽管依旧疯狂)。
“但是,我们该如何接近该隐之牙?又如何在他的眼皮底下进行这种……‘操作’?” 狱牙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难道直接冲进墓穴跟他商量?”
莫里斯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这就是最困难的地方。该隐之牙沉睡在古堡地下墓穴的最深处,那里被强大的血魔法结界和该隐之牙自身的领域笼罩。常规方法根本无法进入,强行突破只会惊醒他,迎来毁灭。”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大厅一侧流动的墙壁,那里显现出一条光怪陆离、不断扭曲变化的回廊景象。
“要到达墓穴深处,必须穿过一条被称为‘梦境回廊’的屏障。那是古堡意识与该隐之牙力量交织形成的特殊区域,并非实体通道,而是由无数梦境、记忆和幻象构成。在那里,常识无效,时间错乱,空间折叠,闯入者会直面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欲望和记忆碎片。甚至……可能会遇到该隐之牙梦境投影的阻拦。”
“梦境回廊……” 影织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它的琥珀色竖瞳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似乎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某种共鸣。“听起来……像是一个属于我的战场。”
莫里斯看向影织,点了点头:“是的,影织先生。根据记载,梦境回廊的守护核心是一种被称为‘百面幻象’的梦魇规则聚合体。而你的‘真实幻象’能力,本质上是创造和操控虚与实的边界,这在梦境回廊中,或许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甚至……成为我们通过的关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影织身上。这只一直以敏捷和幻术见长的黑猫,此刻竟成了通往最终战场的关键钥匙?
影织舔了舔爪子,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那双竖瞳深处,跃动着一丝挑战的光芒:“听起来……有点意思。”
然而,就在这时,心象大厅中央那片光滑如镜的地面,突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倒映的“星辰”扭曲变形,一个由阴影和血光构成的、模糊而威严的巨大面孔,缓缓从“水面”下浮现出来,冰冷的目光扫过大厅中的每一个人!
一个低沉、古老、带着无尽威严和一丝戏谑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
“找到你们了……小老鼠们。还有……我亲爱的‘守夜人’,你似乎,带了很有趣的客人来参加我的……苏醒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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