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碎裂的余烬还未落尽,三十三重天残阵的星轨突然泛起妖异的紫斑。
孙悟空单膝跪在焦土上,金箍棒插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能清晰感知到,那些被刻进天地的「活过」碎片正在发烫,像被扔进熔炉的金箔,滋滋作响着要烧穿他的命魂。
「大师兄!」红孩儿的喊声响得发颤,火尖枪上的火焰正被一缕银线绞碎。
那银线不是别的,正是被天道规则毒浸染的「刻痕」——他们昨日才用这些碎片唤醒了八百被抹除的残魂,此刻它们却成了反噬的利刃,每一道都缠着「该当湮灭」的咒文。
孙悟空抬头,看见禺狨王的星图正在崩解。
这位总持着地书的监察使,左肩渗出的血珠落进星轨,却让那些紫斑愈发嚣张。
「是碎片共鸣。」禺狨王的声音冷静得反常,指尖划过地书泛黄的页脚,「我们刻下的记忆越多,天道反扑的锚点就越精准。」他突然咳出黑血,星图里浮出半枚被烧穿的蝴蝶——那是他三百年前在西牛贺洲见过的沙弥,追着蝴蝶跑进了归墟海眼。
金箍棒突然震颤。
孙悟空握棒的手一热,棒身的桃花纹、补丁纹、木鱼纹同时亮起。
他想起老桃树被雷劈断时,自己偷偷给树桩裹的布;想起流沙河对岸那个总在补衣的妇人,把他破了洞的虎皮裙缝成了梅花形状;想起金山寺的小沙弥,木鱼声里藏着半块偷塞给他的糖。
「这些不是碎片。」他低笑一声,眼底泛起青莲色的光,「是活过的证据。」
规则毒的银线缠上他的手腕,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
但下一刻,那些银线突然蜷缩——桃花纹里飘出桃香,补丁纹里浮起棉絮的暖,木鱼纹里荡开晨钟的清。
银线被这些温度灼得滋滋冒气,竟反过来缠上了虚空里看不见的「天道之手」。
「好手段!」猕猴王的声音从虚空中炸响。
众人转头,便见六耳猕猴站在星陨天路的断口处,额间的「万物皆明」天眼泛着血光。
他胸口插着半截被烧黑的星命锁,却笑得像捡了天大的便宜:「我早说过,天道的局里藏不住真话——我吞的不是九转还魂丹,是刻痕碎片!」他抬手一抛,七枚泛着青光的碎片射入七道刻痕,「现在,该让它尝尝被记忆淹死的滋味了!」
红孩儿突然瞪大眼睛。
他火尖枪上的火焰里,竟浮出半幅糖画——是只抓耳挠腮的石猴,尾巴尖还粘着没化尽的糖渣。
那是卖糖人老张昨天才说的「未发生的可能」:「要是当年那石猴没跳进水帘洞,说不定现在正蹲在我摊子前偷糖吃呢。」此刻这糖画却活了过来,扑进规则毒的银线里,用甜得发腻的糖丝缠住了「该当温顺」的咒文。
「活过,所以存在。」孙悟空轻声说。
他握着金箍棒站起身,棒尾的「活」字突然裂开一道银痕。
众人凑近看时,都倒吸一口冷气——银痕里竟有个穿粗布短衫的小猴子,正踮着脚把野果分给山雀,眉眼里全是没被雕琢过的鲜活。
「这是...」禺狨王的地书无风自动,翻到了最古老的一页,「混沌父神的心脏纹路...原来你命魂里的光,是他留下的火种。」
刻痕剑突然发出龙吟。
那柄被七大圣合力锻造的剑,剑脊上的纹路正在蠕动,竟慢慢拼出「混沌」二字。
孙悟空伸手触碰剑脊,指尖传来熟悉的灼痛——像当年在八卦炉里,被三昧真火烧穿琵琶骨时的痛,但更烫,烫得他眼眶发酸。
「原来我一直找的本源...」他望着剑脊里若隐若现的心脏轮廓,忽然笑了,「是父神用命魂给我留的钥匙。」
规则毒的银线突然疯狂收缩。
虚空中传来天道的怒吼,像万千碎玉同时炸裂。
但下一刻,所有刻痕突然亮如星辰——老桃树抽出了新芽,火焰山的岩缝里冒出野花,卖糖人老张的糖画摊前,排起了被唤醒的残魂长队。
他们举着糖画、捧着野果、摸着补丁,每一张脸上都带着「活过」的笑。
「看。」禺狨王指着天际。
新天道的青光正在减弱,却不是崩塌,而是化作了一张透明的网,轻轻托住所有记忆碎片。
「它在学。」他说,「学怎么当一个容器,而不是牢笼。」
红孩儿突然踢了踢脚边的星命锁残片。
那上面的「天命」二字,不知何时被刻痕覆盖,歪歪扭扭地写着「活过」。
他扭头冲孙悟空笑:「大师兄,你说等打完这一仗,我们是不是该去火焰山偷鹿腿?就像当年那样?」
孙悟空摸了摸金箍棒尾的银痕。
小猴子分野果的画面还在那里,带着山风的凉和阳光的暖。
他抬头望向混沌裂隙的方向,那里的青光虽弱,却有新的星子正在孕育。
「等弑了神,创了世。」他说,「我们还要刻第七十二道痕——就写『七大圣,活过』。」
星陨天路的断口处,猕猴王的身影渐渐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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