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芒裹着汤液入喉的刹那,孙悟空后颈的刻痕像被浇了滚油。
他本能地攥紧金箍棒,金属棒身与掌心的老茧摩擦出细碎的疼,却比不过脑海里突然炸开的星图——那是九世记忆在翻涌,每一幅画面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第一世。"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来。
眼前闪过花果山的晨雾,小猴子们扯着他的衣角要摘桃子,而云端之上,父神的影子正将混沌裂隙的光往他石卵里灌。"原来那时他就在铸钥匙。"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金箍棒上的云纹被刻痕灼出青烟,"不是孕育,是锻造。"
"第二世。"禺狨王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几分艰涩。
孙悟空转头,看见盟友的睫毛在紫芒里剧烈颤动,玄色官袍下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渗出来,滴在青石板上。"他在归墟海眼替我挡过心魔。"禺狨王低笑一声,那笑里浸着冰碴子,"我还当是监察使的职责,原来...是怕钥匙碎在半途。"
汤碗里的紫芒突然暴涨,女娲的五彩石在她掌心发烫。
她望着记忆里那个跪在娲皇宫前的身影——年轻的石猴捧着破碎的补天石,眼眶红得像要滴血。"你说'天破了我补,娲皇别哭'。"女娲的指尖轻轻抚过石猴的脸,那画面却在触碰的瞬间碎成星尘,"原来那时的混沌能量,已经顺着石缝爬进你体内了。"
"第三世!"红孩儿突然低吼,黑炎从他眼底窜出来,烧得睫毛卷曲。
记忆里的他还是个被三昧真火灼烧的小娃娃,父神的手按在他天灵盖上,说"乖,替叔叔看住那只猴子"。"我烧了三百座山等他来训我!"红孩儿的牙齿咬得咯咯响,黑炎凝成的勺子"啪"地断成两截,"原来他早就算准我会护着这猴头!"
通天教主的诛仙剑突然发出龙吟。
剑身上的云纹随着记忆翻涌明灭,他看见自己在三十三重天残阵里,将阵眼碎片塞进孙悟空手里时说的"去寻真正的道"。
此刻阵眼碎片的虚影浮现在半空,与孙悟空后颈的刻痕交相辉映。"原来阵眼不是破阵之法。"通天的胡须无风自动,仙剑嗡鸣着指向光团里的石卵,"是锁钥的引。"
孙悟空的刻痕顺着手臂爬到了眼眶。
他看见第九世的自己倒在父神脚下,金箍棒断成两截,胸口的混沌本源正被抽离。
父神的脸第一次露出裂痕,声音里带着他从未听过的颤抖:"对不起,我的孩子。"
"够了!"孙悟空突然暴喝,金箍棒重重砸在地上,青石板碎成齑粉。
他的瞳孔里翻涌着混沌裂隙的光,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澈:"他说不想,可他还是动手了。"他抬起手,刻痕在掌心汇集成石卵的形状,"因为他的'重启',是要把所有活过的、爱过的都碾碎成星尘!"
禺狨王突然按住他的手腕。
监察使的掌心全是冷汗,却比金箍棒更烫。"看这里。"禺狨王另一只手举起半块玉牌,断裂处还沾着他的血,"每一世我捏碎玉牌时,碎片里都有父神的影子。"他的拇指摩挲着玉牌上模糊的纹路,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什么,"不是巧合...是他让我信你。"
紫芒突然暗了下去。
孟婆的手从红孩儿头顶收回来,她与女娲相似的眉眼间浮着悲怆:"九世记忆,九次轮回。
他早就算好了你们会觉醒,会反抗。"她望向光团里的石卵,裂缝已经蔓延到了中心,"因为只有被自己创造的钥匙杀死,混沌才能真正湮灭——而他,要的是干干净净的新世界。"
孙悟空的刻痕爬上了脸颊。
他望着光团里的父神,那个总带着疲惫的男人此刻正凝视着他后颈的纹路,眼底有什么东西在崩塌。"所以你让我喝这汤。"孙悟空转头看向孟婆,嘴角扯出个苦涩的笑,"不是为了真相,是为了让我知道...他的温柔,也是局的一部分。"
"不全是。"女娲将五彩石按在他额心,温度与五百年前分毫不差,"至少这一世,你是自己选择的。"
禺狨王的玉牌碎片突然发出微光。
他低头看着那抹光,睫毛在阴影里投下颤动的蝶影。
记忆的碎片还在他脑海里翻涌,有个画面格外清晰:父神站在混沌裂隙前,对另一个自己说"让他信那只猴子,信到愿意为他碾碎所有因果"。
"猴子。"禺狨王突然开口,声音里裹着冰碴子下的暗流,"你记不记得...每一世我捏碎玉牌前,都说过同一句话?"
孙悟空的刻痕在石卵纹路里停顿了一瞬。
他回忆着九世记忆里的碎片,忽然瞳孔微缩——每一世的禺狨王,在玉牌碎裂的刹那,都望着虚空说了同一句话。
"我信他。"
光团里的石卵发出清脆的裂响。
父神的身影开始模糊,最后看了孙悟空一眼,那眼神里有释然,有愧疚,更有一丝藏得极深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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