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茧的粉金光芒褪去时,孙悟空的掌心还残留着小七指尖的温度。
他低头看向身侧少年,对方眼尾的泪渍在晨光里泛着珍珠似的光,发梢还沾着几瓣碎桃花——那是方才从光茧内壁剥落的刻痕残片。
归墟海眼的轰鸣从脚边传来,地面裂开的缝隙里渗出幽黑雾气,正嘶嘶腐蚀着牛魔王的铠甲。
"那道裂缝。"杨戬的声音突然压过地鸣。
孙悟空抬头,见二郎真君的第三只眼正泛着冷白微光,瞳孔收缩成细针状,直勾勾锁着五步外的幽冥。
后者半跪在地上,胸口的黑雾已淡得能看见皮肉下的裂痕,从锁骨蜿蜒至喉结,像被冰锥劈开的青玉,裂隙深处幽蓝星芒若隐若现。
"与他的孤独有关。"杨戬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三尖两刃刀的吞口,"我在灌江口监天镜里见过类似的纹路——是执念太盛又无人可诉,在神魂里勒出的伤口。"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第三只眼的光膜猛地一颤,"当年我娘被压桃山时,我也做过这样的梦...每夜都看见一道缝,缝里全是喊不出口的'为什么'。"
女娲的五彩石突然在掌心发烫。
她抬手接住飘落的桃花瓣,指腹轻轻抚过瓣尖的刻痕——正是方才小七用本源力量凝出的"齐天大圣"。"要破这道缝,得看缝里锁着什么。"她转身时,发间的补天石坠子叮咚轻响,"我能用五彩石开个心灵通道,但...得有人愿意走进去。"
"我去。"孙悟空的回答几乎是冲出口的。
他攥紧盘古斧,斧柄上去年中秋刻的字迹硌着掌心——那是他趁小七打盹时偷偷刻的,现在被体温焐得温热。"小七本源刚稳,不能再冒险。"他侧头看向少年,见对方正咬着唇攥他的袖口,眼底泛着水光却强撑着没说话,心尖便软了软,"我带禺狨王进去。
他是监察使,神魂稳。"
"我随你。"禺狨王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侧。
这位总爱摇着羽扇的白须老者此刻没带扇子,腰间悬着的监察令正发出蜂鸣,"幽冥的记忆里若有混沌父神的后手,监察使的职责就是...替三界翻旧账。"他冲孙悟空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血渍,"你欠通天的酒,我帮你记着。"
通天教主的剑突然嗡鸣一声。
众人转头,见那道青袍身影仍立在三十三重天残阵的边缘,诛仙剑尖垂落的剑气在地面犁出深沟。"小猴子。"他忽然开口,声音里裹着千年寒潭的冷,"那裂缝里的光...不是父神的。"说罢便收了剑,青芒一闪,人已消失在残阵的星芒里。
牛魔王突然发出闷哼。
众人望去,见这位昔日的大哥正单膝跪地,右手死死掐住左臂——被幽冥控制的左臂上,黑鳞正成片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妖肌。"走..."他喉间滚出破碎的字眼,血沫溅在地面,"别...管我..."话音未落,左眼突然翻白,黑雾重新爬满手臂,将他拽向归墟海眼的裂缝。
"他撑不了多久。"女娲的指尖按在眉心,五彩石在她掌心浮起,石面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通道只能开半柱香。"她抬手一挥,石纹化作金色光带,在幽冥面前织成一道半透明的门,门后是混沌般的漆黑,隐约能听见细碎的呜咽,"进去后...跟着光走。"
孙悟空握紧盘古斧,斧刃上的刻痕蹭过掌心,像是小七在悄悄握他的手。
他回头看了眼站在光茧边缘的少年,见对方正把最后一片桃花瓣按在胸口——那是方才从光茧里捡的,瓣尖还凝着"小七"两个歪字。"等我回来。"他轻声说,话音被归墟的轰鸣吞掉一半,却见少年重重点头,眼底闪着比光茧更亮的光。
禺狨王拍了拍他后背。
监察令的蜂鸣突然拔高,像在警示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抬脚迈进金色光门。
门内的黑暗瞬间裹住他们,孙悟空的睫毛被寒意刺得发疼,耳中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婴儿的啼哭,像是战鼓的余音,像是有人在极远的地方喊"阿冥"。
他下意识握紧盘古斧,斧柄突然发烫,刻着"齐天大圣"的地方传来灼烧般的触感。
黑暗中,一道更浓的黑潮从脚边涌来,带着腐肉与铁锈的气味,其中隐约能看见破碎的画面:血污的祭坛,被剥去神格的神魔,还有个裹着黑雾的孩子,正蹲在尸堆里,用带血的手指在石头上刻...刻"阿冥"。
"这是..."禺狨王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带着几分压抑的震惊,"幽冥的记忆?"
孙悟空没有回答。
他盯着那团黑潮里的画面,忽然发现那孩子刻的"阿冥"旁边,还有道更浅的刻痕——是"阿娘"。
黑暗深处,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轻响。
黑暗像活物般绞住两人的神魂。
孙悟空的睫毛上凝出冰珠,每眨一次眼都疼得发颤——这不是肉体的痛,是神魂被幽冥的负面情绪啃噬的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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